第103章 第103章(2 / 2)

阿康阿正等人神色一片凝重,他们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季元昊那边,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消息走漏,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先脱身再说!

可这脱身,岂是那般容易的?

季元昊亲自安排布置,下了死命令,几乎是天罗地网,他对苏瓷这人质是志在必得的!

狂奔大约了一刻钟,负责哨探的同伴疾冲而返:“不好了,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人很多!”

这么多人都拦不住?!

阿康等人心一沉,苏瓷当机立断,一手扶住肚子,另一手一扣车厢门,人就钻了出去,她直接往外一跳扑出:“弃车,快!”

“我们进山!”

阿康一跃而起,横抱住苏瓷,在阿正等十数高手保护之下弃马一掠纵身急去。

留下的几个人立即归拢马匹车辆,驱赶着往另一个方向急冲。

奉乡依山,举目大约一里地多即是丘陵小山地带,再往前十数里就是奉山,奉山是大西岭的一条小支脉,他们希望能冲进大西岭群山。

然而,事与愿违!

急速掠出七八里,忽阿康耳朵一动,面色大变,苏瓷急道:“怎么了?”

她很快就知道怎么了?

只听见马蹄如滚雷般的响动,地皮在隐隐震颤,这军队出行的动静,远处,旌旗隐动,只见一队千余人的人戴甲军士突然在前方出现。

而兵甲的主将,已经率人弃马急掠而至。

前后夹击,四方八面。

这领头的主将,正是季元昊的心腹之一,陈义渠。

陈义渠停下,拱了拱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令,客气道:“陛下有令,请杨夫人随我等走一趟。”

现场沉默片刻。

苏瓷:“既是公事,陛下所邀,让他们回去罢。”

她按住阿康肌肉贲张的手臂,阿康阿正等人一听她这么说就急了,“夫人!”

苏瓷却摇了摇头,阿康他们跟着没用,跟着一起去也会被分开,保护不了她的,反而让杨延宗折损心腹,她神色一厉,瞪他一眼:“赶紧走,回去给你主子报讯!”

“快!”

她压低声音:“这是命令!”

苏瓷立即看对面的陈义渠。

陈义渠略略犹豫,最终点了点头:“杨夫人所言甚是。”

陛下原话是:“请杨夫人进宫做客。”而目前,他们和杨延宗还没有真正撕破脸,他权衡片刻,示意左右,让开一条道,让阿康等人离去。

苏瓷提高声音:“...

把我们的人都带走!”

僵持了这么一阵,后头陆陆续续赶上来不少提刀浴血,苏瓷示意,将所有人都带走。

后方赶上来一辆马车,陈义渠微微俯身:“杨夫人,请。”

艹!

肚子里的宝宝大约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动得厉害,苏瓷一手轻轻安抚他,没说什么,抿唇登上了马车。

陈义渠一挥手,“撤!”

……

这俩马车,当天就进了皇宫。

苏瓷和季元昊也见面了。

说来,她和季元昊也许久不曾见过了,这个男人英俊挺拔一如既往,一身藏蓝色绣金龙纹的帝皇便服,负手缓步出了殿门,还笑了下:“很久不见了,二娘。”

苏瓷站在台阶下,她也没什么不直视圣颜之类的规矩,端详了台阶上的人一眼,“是许久不见了,陛下风采更胜往昔啊。”

季元昊笑了笑,转了转手上的念珠串,这珠串原来是季承檀的,他们母亲临终给刚出生不久的季承檀挂上的,季承檀成大后一直戴着,后来季承檀和任氏去世后,他便留下这珠串作念想,一直戴在腕子上。

也养成了转动念珠的习惯。

季元昊挑眉:“二娘身体不变,这往城外是去做什么呢?”

苏瓷笑了笑:“母亲有喘疾,这两年一直在庄子养病,家里都我一个人闲着,父亲便命我前往探望。”

“哦,原来是这样。”

季元昊点点头,他道:“皇后也刚诊出孕讯,她年少,有些不安,据闻二娘擅医,便托朕请你进宫陪伴些日子。”

“来人。”

季元昊吩咐左右:“把杨夫人送往长秋宫去罢。”

左右应声,至苏瓷跟前,“杨夫人,请。”

目送苏瓷声音渐行渐远,夕阳西下,余晖漫天,季元昊敛了唇畔的笑,转身快步进殿。

端坐下,他垂目,片刻抬起:“查出什么了吗?”

赵应单膝跪地,惭道:“并未。”

季元昊眉心蹙起,垂眸思索良久:“去,传讯唐显州陈义渠的等人,严密关注军中动静!”

至于朝中和地方,季元昊又一连串命令下。

夕阳照在高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反射入殿,有些刺目,季元昊微微眯眼。

杨延宗,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令:“继续查,务必尽快查出痕迹!”

“还有,别再传讯那人了。”让他蛰伏不动,这人季元昊还有大用。

“去。”

“是!”

……

而这个时候,杨延宗已经得讯苏瓷被截拿了。

阿康等人一身狼狈,火速折返,在半下午就已经回到阳都了。

杨延宗当时在左议事堂,看见被带进来的阿康他一愣,蓦地站起:“你为何在此处?”

“夫人呢?!”

他厉喝。

阿康噗通跪下,涕泪交流,“主子,主子,属下等无能啊,……”

他胡乱抹了两把脸,急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在得知苏瓷被陈义渠带走后,杨延宗脑海嗡一声,有一瞬晕眩,他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他两步一把揪住阿康的领口,将其提起:“你给我再说一遍!!”

可再说一百遍,结果还是这样。

并且没过多久,宫中补了一道懿旨,徐后新孕,特召杨延宗之夫人苏瓷进宫陪伴。

……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有些事情,不需要言明。

今天的夕阳特别红,当纁红得像残血一样的...

晚霞铺满了皇城的红墙金瓦以及汉白玉大广场的时候。

杨延宗自左议事厅而出。

左议事堂距离上阳宫其实很近,毕竟当初设立,选址就在上阳宫的左右庑下,距离大约就百丈左右。

也就是三百米上下。

空旷的大广场,如血残阳,季元昊刚好自御书房返回上阳宫。

他立在汉白玉台基之上。

心有所感,抬头。

两个人,看不清彼此,只是此一刻,目光在半空中无形交汇,眉目间皆一片凛色。

……

杨国公府。

这座府邸又经过一轮又一轮扩张,占地已极其广阔,门墙高深望不见里,护卫亲兵肃容巡守一如既往。

外头看着和从前并无任何区别,只是外书房大院却一反先前的轻动愉悦,气氛一夕变得极其压抑。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书房内一轮重响之后,连楠木大书案都被暴怒之下的杨延宗一剑砍成两截。

阿川终于回来了,带回了苏瓷的最新消息,苏瓷被送进长秋宫,被安置在一处小偏殿,徐皇后安排了两个宫女去伺候,她身边虽守卫重重,但人安然无恙。

虽早知季元昊不会动她,但接过讯报那一刻,杨延宗还是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

阿康等人已经拉出去被重打三十脊杖了。

他独自在黑灯瞎火的书房内坐了许久,直到阿照禀李盛恩到了,他才起身出去。

杨延宗是在厢房稍间见的李盛恩,他冷冷道:“季元昊已有察觉,知会所有人,按兵不动,提高警惕。”

“绝不可露出破绽为对方察觉!”

所有准备已经就绪,他们本来就不需要再动作,继续保持,以待后令!

李盛恩心下一凛,立即道:“是!”

他和阿川对视一眼,又忧急:“主子,季元昊是怎么察觉的?”

“正查实。”

杨延宗扫了几人一眼,沉声:“都别急,目前需稳,季元昊绝不敢轻举妄动,查实之前,我等暂以不变应万变。”

“是!”

事不宜迟,李盛恩和阿川匆匆告退去了。

仅点了一盏烛火的厢房内,就剩下杨延宗。

他慢慢坐了下来,眉目一片凛色。

是的,苏瓷出事,他固然急忧,只是此时此刻,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是谁,走漏了苏瓷离都的消息?!

他的这个核心圈子之中,只怕是出了内鬼了。

要知道,知道他提前把苏瓷送走的人,其实非常非常少,阿康阿照等亲兵算一拨,他们是直接经手和参与的;还有,就是李盛恩等军中一众负责部署行动十来二十名心腹部下,他们猜也能猜到。

最后剩下的,就是伺候苏瓷的人,还有家里几个人,苏家几口,这么很少的一撮。

就这么多。

当然,其实也有可能是暗道泄露、商行泄露,车马露了痕迹之类的外在原因。

或者刚好被对方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最后两项,杨延宗一个都不信,不可能的,他几乎马上就断定,必是有人走漏消息。

出内鬼了。

本来十拿九稳的,竟让苏瓷出了意外。

杨延宗又急又怒,但他很快强自压下所有情绪,夜凉如水,他眉目似冰。

——这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