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飞想起贺君是南方人:“噢,我们这边都一盆一吃。”
除了饺子,苏一飞冰箱里竟然还有肉包子、肉烧卖,全是他自己倒腾的。他挑选着拿出来不少:“吃不完我给师兄们送过去。”
反正大家都住附近。最远距离不过是上下楼而已。
苏一飞用一个电磁炉蒸饺子、包子和烧卖。用另一个电磁炉煮了一锅大乱炖。什么肉和蔬菜切碎了加个底料往里一丢。其中牛肉更是拿出来就片好了,直接丢就行。
对于爱吃的人来说,吃东西永远能打开话匣子。
苏一飞掏出了几罐可乐放在桌上,总算解释起两小时前的失态:“哎,我没想到哭一下被贺老师碰上。就,你们最近也有在做病菌侵染实验吧。”
另外两人点了头。
苏一飞打开一罐可乐,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情绪再度低落下去。拉罐声和叹气声混杂在一起,听起来无限惆怅:“我最近也在做侵染实验。甚至我师兄们都在帮我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失败。”
贺君认真听着。
从苏一飞的生活和说话内容来看。他平时绝对属于很擅于结交朋友的人。一般人容易做到有一群人给自己过生日,但要做到有一群人帮工作上的忙,那不容易。
他还会做吃的,会记得分享给别人。
是一个很会社交的人。
苏一飞比划了一下:“整整两个月的实验,做一次失败一次。这相当于半年一点成果都没有。我那片试验田水稻都被我剃了头。”
每个研究员能拥有的试验田是有限的。苏一飞年轻,实验规模小,当然拥有的水稻田就少得多。他苦涩说着:“我们这个做水稻,一是要能说。给别人画大饼。谁画的好看,谁申请到的资金就多,可以做的实验就多。但也要拿得出成果。”
年轻研究员显然是努力过了:“在研究所里你倒霉没交出成果,和你半年划水看上去结果是一样的。你接触的人知道你没有浪费时间,但看最终文章最终结果的人不知道的啊。”
“他们越是对我说没关系的,正常的,我就越觉得憋屈。”苏一飞说着说着又难过起来,可乐当酒喝,“纳税人的钱给我真是烧了。”
身为纳税人的贺君和童文乐表示同情和理解。
有良心的人,才会对别人的好意感到愧疚。
贺君安慰苏一飞:“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法改变的。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想办法研究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不解决的话,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苏一飞也知道这个道理:“是。”
他知道贺君他们一起过来的人里还有年轻入行的研究生:“哎,我们这个行当,其实不少人求职的时候,都说不要进实验室。现在农业科技公司很多,不进实验室也会有很多岗位。”
“实验室进多了不好。”苏一飞讲实验室部分物质有害说得很委婉,主要说的是,“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毫无保险的实验。失败真的能让人心态崩溃。”
贺君喝着可乐。
可乐糖含量超标,他看了眼童文乐。
童文乐明明吃过了饭,还在悄悄下筷和喝可乐。
贺君收回视线,用童文乐打比方:“做生意也是一种风险投资。童文乐平时也会玩一些金融证券的东西,他也会碰上投资失败,炒股翻车。”
童文乐被点名,吓了一跳,赶紧抬头接话:“正常的。做生意这行是赚得越多,风险越大。最赚钱的全在刑法里。”
苏一飞:“?”
童文乐看上去平时很爱吃,其实本质非常爱思考,也非常理智。不然他投资也不会如此有眼光,更不会年幼叛逆,成长过程中却从没真正踏错过。
他想了想:“其实我个人觉得研究员远离世俗是个好事情。现在消息太灵通,人就很容易去和别人对比。比有钱比不过,比成果比不过。这导致失败完全不能变成经验,只是成了单纯的失败。”
苏一飞愣着。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又不是假的。像我们搞投资的,每一次翻车都是真金白银的损失。痛了才会知道珍惜成功。”童文乐筷子再次向锅里的香肠夹去,“演戏也是一样,NG了才知道进步。一条过,谁知道导演是觉得你演得真好,还是说看在钱的面子上给你过的。”
话是真的很有道理。
别说苏一飞了,贺君都被说服了。
问题是,贺君盯着童文乐:“你今天最好吃完给我上一下秤。我刚才看到了,苏一飞寝室里有。”
童文乐的手微微颤抖,万分悲痛:“我最后吃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