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骰子,猜数字。
温茶的手指轻轻搭在黑色骰盅之上,精致得像个艺术品。
“一个四。”温乐水试探。
温茶跟上:“两个四。”
“四个四。”温乐水说。
温茶似乎在观察他,温乐水努力控制好脸上的肌肉,感觉心脏快要爆、炸。
温茶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轻抬下巴:“开。”
打开以后骰子静静躺在里面,六个骰子里有五个静静地朝上,显示了四个点。
温乐水绷紧的面容渐渐舒缓开来,紧张之后放松下来以后,几乎要溢出眼泪来。
不是四个四,而是五个四,温茶输了。
老天爷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成功了,温茶没有办法永远压过他的,只要过了今天……
旁观者为温茶没有延续不败战绩而炸开一片扼腕之声,郑明中唏嘘不已,给自己嘴巴扇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奶了。
另一边温茶却心态良好,满意地点点头:
五千万扣掉三千万,空手套白狼净赚两千万,他哥都没办法来钱这么快。
商业天才舍他其谁!
原书里作者详细描写了每局的结果,摇骰子就是运气,原主每局都输,运气可见一般。狗逼作者还形容“由此可见,命运格外优待温乐水。”
温茶记性好,记住了所有的结果,几乎操纵了这个游戏。至于最后为什么输给温乐水?温茶的眼中闪过精光——当然是为了对方的企图可以继续。
“喝吧。”温乐水假装轻描淡写地说,眼睛盯住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买通的侍者推到温茶面前,动了手脚的那瓶酒。
林木拿注射器往里面注射了药,温乐水看在眼里,却一直在林木前面假装不知道。事到如今,哪怕他的芯子都黑了,他仍然在执着又没用地维持着冰清玉洁的人设。
温茶利落地开了软木塞子,糖蜜色威士忌浓郁的香味扑鼻,他小抿一口。
温乐水拿起酒杯倾注酒液,遮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灯下见美人。
温茶的脸颊泛起红晕,眼底不知不觉起了浅浅的水光,仿佛令人见到拍摄广告的现场版。可惜灯光太暗相机拍摄不出来,不然估计人手一部手机对着他狂拍。
“我来喝。”一直没有说话的齐修竹伸手拦他。
温茶没有回复:“小叔,你的酒量可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吧。”
莫名的,齐修竹感觉到温茶是在揶揄自己上回只喝了一小口酒就装醉吻上温茶的事情。
也许是室内的空气缺氧,他有些气闷。
今天一天温茶不知道拒绝过自己多少回,和完全予取予求的态度毫不相干。
是要划清界限吗?
他憋闷地随便拿了杯酒喝了一大口。往日端重自持的清俊眉宇显出了大男孩的气息。
温茶忽然转头,瞪圆眼睛,眼睛里装了一个他,像炸毛的猫咪。
“你喝的哪一瓶?”
温茶似乎在问这个,齐修竹不明所以,但又觉得温茶可爱,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和郁气还在,胡乱弄乱对方的头发。
“不会那么倒霉吧?”温茶嘀咕。
齐修竹听不清他没头没尾的话,轻轻捏了下他的耳垂像在教训他一天的不理会,最后还是舍不得,揉上他耳朵圆润的下缘。
简短的对话并不引人注目,却直直映入正对面温乐水的眼帘。
温乐水得逞的喜悦里有片刻的心慌:
温茶和齐修竹到底是什么关系?齐修竹那样不会动心的人也被温茶玷污了吗?
他很快安慰着自己:不过没关系的,今天之后,温茶就将没有任何资格站在齐修竹或者齐君浩的身边了。
脑海中闪过的胡思乱想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酒精似乎不断在他的脑子里扩散,他赶紧起身到洗手间冲凉水,走了几步他踉跄着没法站稳,身上不一样的反应令他心惊肉跳。
不对!
不对劲!
他转身要去找林木,却发现林木不见了踪影。
*
电梯门“叮”得即将关闭,林木口齿不清地嘟囔,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拉干净,他胡乱刷了楼层卡以后,似乎看见了温茶笑眼弯弯地站在远处和他说了一声“拜拜”。
温茶怎么会在这里?温茶不应该已经在他安排的床上了吗?
林木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电梯门关闭,十三楼门口有他早就安排好的一脸淫邪的男人正在等待他,他将走向替原主安排好的命运。
温茶转身站到洗漱间的镜子前,冷水扑在脸上,迅速带走脸上闷热引发的潮红,眼底一片清明。
桌上只有两瓶酒,一瓶正常一瓶被动了手脚。温茶从前可是夜店小王子,狐朋狗友们为了保护他,把他带进夜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教会他夜店的人间险恶,给他演示了一遍怎么偷换酒、哪里是摄像头死角。
他上辈子好的坏的全学来了,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两个酒瓶一换,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温茶这人报仇讲究冤有头债有主,林木找来的男人,就留给林木自己享用。
听说陪着拍片的人还是个身高一米九的彪形大汉。
啧啧啧,不知道林木明天起床会是什么反应?
至于温乐水?
人和畜生到底不一样,温茶不会那么恶到专门找个人给温乐水拍□□或者让温乐水沦落到那几个醉汉手里,门口那几个醉汉他已经叫保安赶走了。
温茶单方面认为自己最近善良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日子过得挺幸福,少了好几分戾气。
从小教育他要做个有底线的绿茶。
他能做的就是不插手这件事,就像温乐水一直信奉的那样“把安排交给命运”,中了药的温乐水会发生什么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现在就等着明天吃瓜了。
温茶美滋滋地抽出一张抽纸擦干手上的水,丢进垃圾桶里。
又有一个人走进来,男人撑在台面上,白玉一般的肌肤从耳垂蔓延开一抹红,盯住他的眼神片刻怔愣,渐渐涣散开来。
温茶总算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整个局里唯一的变故——就是这位劝他别喝还偏偏要逞强喝,结果误喝错酒的笨蛋。
什么不染尘埃的佛子,分明是个误入红尘的傻子。
温茶有时候觉得,遇见他,算齐修竹挺倒霉的。
书里说过,林木为了谨慎,弄来的那个药并没有什么大碍,就算不纾解也会很快自行代谢干净,对身体无害,熬过几个小时去医院什么也查不出来。
窗外有惊雀的啾鸣。
齐修竹的清冷眉目染上潮湿的意味,像淋了一场雨,强大又脆弱,意想不到的令人心软。
他似乎抬脚要离开,故意躲着温茶。脖颈上的青筋分明,隐忍着什么,不想伤害到温茶。
温茶叹了一口气,站到齐修竹的面前,拉住他送给齐修竹的烟灰色领带,让男人折腰,凑到他的眼前,轻轻问:
“小叔,要不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