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人来人往送礼还不觉得,现在人都走了,林逸海这边瞬间冷清了下来。
林逸海把零碎的钱按照面额整理起来,对着签名一一核对。
“我来算吧!”崔向红自告奋勇。
“谢谢!”
两人静默无声,一个理钱,一个算账,也算有默契。
崔向红把账细细算好交给林逸海:“林逸海同志,一共是五十三块六毛五分钱。”
林逸海已经算过一遍了,核实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嗯,很好,崔同志你先去吃饭吧,我在这边守着,还有亲戚没来呢!”
“我陪陪你吧!”崔向红脱口而出,却马上意识到什么:“我我是说我帮你一起吧……”越说到后面,崔向红脸越红,最后直接说不出口了。
她暗暗恼怒,恨自己不会说话,又怕林逸海多想,误会自己。
孰料林逸海并没有拒绝:“好,那就辛苦你了,崔同志。”
崔向红惊喜,脸上一红,连道:“不不,不客气。”
两人不再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席到下午三点就结束了,吃酒席的一行人也陆续回到林家,林菊凤跟丈夫和一双儿女没打招呼便马不停蹄地走了。林逸秋知道这是他大姑第一次在父母这里吃瘪,所以面子上挂不才走的,但是在林爷爷林奶奶眼里,这对这个女儿的心更冷了几分。
林父林母赶着上工,也不能再作停留,一家子便准备回家。来时大包小包,走时两手空空,林父提议一家人走回去,毕竟回去船费要一块钱,可以吃好几天的菜了,此举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除林逸秋以外。
这坐船都要两三小时的路程,靠两条腿走回去,他不得累瘫咯?
最后还是林奶奶看不去了:“逸海腿脚不好,逸秋冬妮还小,你以为他们是你俩呢。”
林奶奶拿了两块钱递给林逸秋:“你们坐车回去快些,夏妮就留下吧,过两天就跟你婶娘矿上去,一来二去的好省点车费。”
从林家村坐公交车去郊外的厂家属区才四毛钱,两块钱五个人刚刚好。
林母细致地交代了林夏妮几句,说好过年接她回来,一家人上了车,在夕阳下对送行的几人挥挥手。
林冬妮上了车,把头伸出窗外,对林夏妮摆摆手:“姐,我在新家等你回来——”
“冬妮,不要把头伸出去。”林逸秋提醒了一句,把人拔了回来。
“我知道,爸妈再见,大哥小秋小冬再见——”林夏妮泪眼地汪汪追着汽车跑了两步,身影越来越渺小直至看不见。
乡下的路都是泥泞小路,坑坑洼洼的,公交车行驶得并不顺畅,在经过一个大转弯,车身猛然冲了一下,车上的人重心不稳,全都压倒到了一边,林逸秋被迫压在窗户上,往远处眺去。
在田野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林夏妮,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心酸,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在现代也就是刚刚上大学的年纪。
“妈,这石矿也太辛苦了,你看婶娘都做成什么样了,要不还是算了吧,把三姐接回来吧。”
林母无奈:“这件事已经定了,再说你姐都同意了,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我知道你心疼你姐,但是年轻人就是要多吃苦才能成长。你看人家知青,一个个都下乡呢,到广阔的天地去练红心呢,你们呢?”
林逸秋无言,他还是个靠家里吃家里的人,他确实没资格说这话,而且把林夏妮接回来,城里也没有好工作。
林母思来想去又心软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我去托托关系看看能不能找个临时工的工作,在厂里总是比外面好很多,以后找对象也能方便许多……”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临时工比大部分工作都吃香,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林逸秋暗暗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日子好了,也得好好补偿这个姐姐。
此时的林家人并不知道,这是他们跟林夏妮的最后一次见面。
“1973年夏末,三姐林夏妮找到了工作,大哥的相亲之路依旧漫长,下学期我会进入高三,这是一个不同于21世纪高三的体验,可能未来会艰难一段时间……望今后的日子也能如现在一般平安顺遂。”夜晚,林逸秋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样一段话。
这是他来了这个时代以后养成的新习惯,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现代,但是多做份记录总是不枉来这一遭。
回到家以后,家具厂定制的家具也到了,林母用点小巧思稍微一布置,整个房子立刻大变样,全家人心情都很好,这几日林母走路都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