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nd(2 / 2)

笑完了,他拭去眼角的泪花,非常平静地对同行的人们这么说:“我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人过得怎么样,不过,既然知道了这是很多人送我的礼物,我怎么都得来笑一笑。”

“看得开心就好。”

“不管糟心的东西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说起来,千穆,你以前就在这附近住么?”

“前面路边摊卖的东西是什么?你们平时喜欢吃这些?华国果然和岛国区别很大啊……”

李千穆被他带来的亲朋好友们簇拥在中间,热热闹闹地穿过他曾经走过很多年的街道,他们路过了已经变成超市的游戏厅的旧址,再往前看了看,摆在道中的旧书摊也已不见踪影。

“没有了。”少年没来由有点失落,但很快就振作起来,指向更前方,“我以前就在那儿上学。”

“一起去?”

“好啊。”

旁人只能看见两个男人和一个少年走在路上,实际上,所有人都在。

来得正巧,学校周末放假,旧教学楼要推倒重建,没有人在校内逗留。

楼里面的东西基本都被清空,只有一栋散发老旧气息的架子楼立在很多年前的老地方。

教学楼共有八层,电梯肯定是不用想的了,带有坑洼木质扶手的楼梯来回曲折了数段,最顶端直通上了锁的天台。

少年想到自己读书时从来没机会去的天台看一看,但他走了很久,已经很累了,琴酒便俯下了身,将好似是一根羽毛的他背起来。

“你们在楼下等我吧?”少年对其他人说。

“……”

“如果我从高处坠落,你们一定会接住我,对吗?”

“对。”一个女人代所有人说,“无论你从哪里摔下,我都会接住你。”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栋楼看起来不高,对身体虚弱的少年来说,自己爬起来只有那么吃力,还好他有琴酒,在男人背后,少年偏头枕着他的银发,轻松地哼着歌。

最终,双足落地。

少年踮起脚尖,把头探过铁栏,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重重灯火,还有等他的人们,可他还是嫌看得不够清,略显笨拙地抓着铁栏,双手连带双脚一起用力,让自己爬上一人高的护墙,铁栏顾及不到这个高度,站在这里的他,就像一捧摇摇欲坠的泡沫。

高处的风比想象中的清凉,却如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撩起他的红发,拂过他略有些颤抖的嘴唇。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们很久,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轻轻笑了笑。

“阵。”

“BOSS。”

琴酒唤出了他真正的身份。

所有的身份都归拢了,他是李千穆,源千穆,黑衣组织的BOSS,一个甘愿死去的男人。

“您,还有时间。”良久的沉默后,琴酒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的BOSS却含笑摇头,变得悠远的目光直望向天边的太阳。

“够啦,不会再有比现在更有勇气的时候了。”

也是“自己”告诉他的。

用他的死,换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重启。

为了新生。

为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能得到希望。

“我必须,付出代价。”

“而且……啊,想起来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阵不需要陪他一起。

BOSS在男人背上时,就取走了他的枪,只要他自私地丢下他,更快一些落地,解脱与新生也能更快到来——这就是琴酒没能追得上,也没能拉住他的原因。

同样是从高处坠落,这要比在摩天轮最上方往下跳轻松得多。

身形纤细的少年在空中张开双臂,那释然而幸福的模样,如同一只终于重获自由的翠鸟。

在歌唱,似也在轻声呢喃:

——用炽烈不愿保留的爱来拥抱我,来告诉我吧,这世上还有比绝望的死亡更刻骨铭心的事物存在。

等在下方的人们抬起双臂,要接住他,也要拥抱他。

他笑着向他们伸出手,并且,有一瞬,搭上了金发女人的指尖。

再下一瞬——

少年的身影如泡沫飘零,分解成数不胜数殷红的花瓣,这抹红色是如此惹眼,不仅飞散在蓝天,还染红了地面。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在他坠落之时,就凭空消失了。

只有一个红发男人等在下方。

“最后的画面就不给他们看了,唉,我真是用心良苦。”

千穆接住了“自己”。

不可避免的,他抓到了一手的花瓣,花瓣嘀嗒嘀嗒,打湿了他的手套,深黑色彻底变成了赤红,多出来的颜色可能再也洗不掉。

在布满岁月痕迹的学校,千穆用沾满血的手,将安静的“少年”与血同色的红发整理好,再擦去那张脸上斑驳骇人的血迹,也不知道他额外做了什么,只是眨眼间,“少年”就和真正安静睡去一般无二了。

千穆并没有给“自己”额外准备一具在平行世界专用的备用躯体,就当他偷懒吧,给“自己”的,就是对方自己的身体,要把它修补到能用的程度,颇费了他一番力气。

所以,没有拖泥带水,这一次真的已经离开了。

他听到了平行世界不断崩塌的巨响,仿若一段如释重负的哀鸣,但在一切破碎之后,又会有新的枝丫破开土壤,重新顽强地生长至天顶。

对于这个结果,千穆并不意外。

从最初的怒火中清醒过来后,他立即想起了,当时自己在界融失败后的深渊坠落时,无意间看到了同样坠落其中的另一道身影,那个人比他来得晚,可毋庸置疑,他还是来了。

只有选择死亡才会来到这个深渊。

因此,在那么久以前,千穆就知道了“自己”最后的选择。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就被隔空碰瓷,招来了一地麻烦,还要收拾烂摊子,实在很不符合他一贯能偷懒必不做事的风格……但是嘛,就当是编剧本给自己无中生有了一个兄弟的报应吧,说兄弟,兄弟就真的来了,来的还是一个伤脑筋的“弟弟”。

没关系,他可以稍微吃点苦,但从来不会吃亏。

反复确认亲手打理的“自己”的脸够干净了,大冬天不多穿点的卫衣也整整齐齐,千穆方才满意地移开视线。

祝贺的对象是死去的自己,他微微俯身,当相同的两种红发交融,额头触碰额头时,终于温和地道:

“恭喜你,你也毕业了。”

虽然这场延迟太久的毕业礼,没有盛大绚烂的烟花,但待遇也不差,足有数亿人“注视”着这个幸运的毕业生,作为观众和不曾见面却分外熟稔的同伴,给他送上祝福。

【加油哦,绕了一大圈的千穆,这次一定要打出HE哇!】

【喂喂再打不出HE就不对劲了吧!换个目标,做最酷的BOSS,揍最浪的警犬,如果还是要自导自演编剧本记得藏好,不要像这边的这个这么倒霉,还被我们发NB768%$2】

【多来点涩¥%P(#¥vgd】

【嗷呜呜呜都要被一键清空记忆了千穆还要权限网友!我原地打滚BOSS不哄我就不起来了!】

【BOSS哇,真的不考虑以后界融个西游记咩?西游记不行红楼梦也可以啦,还有还有……】

“嗯哼,很可惜,融不了了。”

【嗯???什么意思???】

“很简单,界融能力没了。要回溯平行世界的时间哪有这么简单,我自己加你们还是差了点,只能把我最大的外挂一起搭上去啦。”

【啊草!!!!!!!!!等等我们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来着?】

“该高兴。”

【咿——还是觉得很可惜呢!那可是界融哎,二次元死宅必备,想要什么世界都能拉过来,有了黑历史直接抹掉……啊没有内涵您是小心眼死宅的意思真的!】

BOSS表示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死宅。不过这个很有精神的网友他记住了,先在记账本上再添一笔。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界融了,所以不必可惜。

这个被称作“奇迹”的能力,原本是因为十七岁的源千穆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而降临,如今他已从数重束缚中超脱,自然应该知足,将奇迹还回原处,亦或是转赠给更需要的人。

“……”

“不得不说,真漫长啊。”

想到自己从最初的起点开始,走了多久才走到“现在”,即使是对时间已不太敏感的男人,也不禁感慨。

最漫长的一条路,到此总算走完了。

这之后。

还有另一条或许也很漫长,却充满未知的路,等着他,还有他兜兜转转一百年才捞起来的笨蛋们一起走。

“我很期待。”

【不可能不期待啦,毕竟是你付出了这么多才得到的未来。】

【我们这边的千穆也要加油!加油加油,和大家一起幸福生活!】

【对了我们忘了你也得记得啊不要让江户川柯南啊呸工藤新一来华国!不要让他来!再强调一遍不要让他来——华国人不骗华国人说好了哦!!!】

“好,好好好。时间快到了,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个,那个,就是……】

【BOSS——我们想留着你的FT65¥#%#¥】

BOSS笑眯眯:“想看我的什么?嗯?听不清啊,想看我的阿古?没问题啊,每人一张阿古偷吃零食的特写照,照片已发送至邮箱,界融后随时查收~”

阿古:“…………在和阿树建设美好数码世界呢,都大结局了能不能不要拖我下水啊!!!”

阿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它倒是没把传输切断,只是在全世界人手一份的照片上加了点料。

全世界的亚古兽长得都一个样儿,界融结束后,记忆被模糊的人们就算看到照片,也认不出这只亚古兽是已完结的柯南片场里的那一只。

离奇出现在邮箱/收信箱里的照片挺奇怪的,主要是配色清奇,看了一眼就忘不掉。

当中一只亚古兽……嗯,这个还行。

怎么后面还有一排品种各异的六只狗,一只狼,一条蛇,两只猫?

——救命!狗狼小猫一拥而上,把那只脖子上挂着金色闪磷蛇的超大红猫猫压扁啦!

……

……

一个叫人昏昏欲睡的午后。

十七岁的李千穆在教室里猛地“醒来”,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被恶趣味的“自己”狠狠地耍了。

那家伙压根没告诉他,他死后还能再重新开始……

——开心吗?又能重新感受一次美好温暖的校园生活了呢。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时间调错了,你还是从高中从头开始好好学习吧。

仿佛听到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壳子17岁,实际27岁(疯求了的那两年被BOSS自动省略)的少年抿唇,试图酝酿出点恼怒,然而还是失败了。

跟变态发育的百岁老人争口气没意思,心态受身体影响变年轻了的本人只隐晦地决定,日后要避开往那个方向发展——因为一看就是条充满不详的不归路,那个腹黑辫子墨镜男表面笑嘻嘻,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倒霉。

李千穆没有什么可抗拒的,很快便冷静地接受了自己活了,但必须从头来过的现实。

还有代价。

他必须比曾经走过一次这条路的自己更努力、更艰辛,忍受远比“自己”更漫长的等待时光,才能堪堪地走到最后。他必须承担起改变了世界的责任,把自己毁掉过的所有人的未来,塑造成更美好的模样。

在另一个世界也欠下了沉重的回礼,不拼命怎么还得上。

刚开始就背上了不知得花多久才能还完的巨债,李千穆并没有消沉,也不会太心急。

重要的事情急不来,况且,就在咫尺之间,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算是“自己”强制甩给他去做的任务,那家伙自己懒得动手指头,光记仇,把打击报复的部分直接丢给了他。

李千穆按部就班地生活着,锻炼身体,补充营养,偶尔看看漫画,该干嘛干嘛。

没有多久,他就等到了那一天。

——私立希望之峰学园。

与记忆中的发展完全一样,清晨,就读的高中在他眼前,瞬间更换了校名。

李千穆也不急着进去,耐心地等在外面。

很快,一个普普通通清秀的男生也来到了校门口,望着希望之峰学园的校牌憧憬感叹——

“苗木同学。”

李千穆拍了拍他的肩,吓了他一跳。

苗木诚一脸震惊:“你、你是?”

“李千穆,你的同班同学。”和幸运的主角打完了招呼,红发少年不知道自己的和善微笑有多恐怖,“让我们一起愉快地弄死,哦不,一起愉快地度过校园生活吧。”

江之岛盾子。

李千穆·alter,回·来·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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