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遇和天蕴帝仔细研究过这个问题。到底是有了海禁,阻止了海贼。还是因为有了海禁,才生了海贼。
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海运赚钱,沿岸子民更是如此。人家本来能找到赚大钱的活儿。
好嘛,你这一海禁,他们只能去干体力活,干的多挣的少还受气。
这时候有人一利诱,一大群壮年可不就上贼船了。
别说什么家国大义,对于饿肚子的人说,那些都是狗屁。
仓廪实才知礼节。
还有人拿海运不赚钱说事,具体例子可见成□□时期。
这也是有内情的。一大部分原因源于朝贡制度。
朝贡简单解释就是大成朝为大,周边小国都要来上贡。听上去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但很多事往往是得了面子,失了里子。
人家很看得清自己斤量,来了就说:我是小国,我不比成朝地大物博,我拿不出好东西,只能送点土特产,但都是我们的心意等等。
小国都这么说了,成朝还能如何,不但捏着鼻子收了礼,还回赐大笔好东西。
出海也是如此,诸多“海外使节”拜访,用廉价而少的东西换走了海船上值钱的珠宝,成朝只是满足了一下虚荣心。
朝贡制度给成朝造成了巨大的经济负担,但是在政治上,它的存在确实带来了东亚周边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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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也不能全盘否定其存在的意义。
天蕴帝不是好面子的人,这个隐患自然不存在了。
他极力 主张出海,还是因为与秦遇商议过,天蕴帝想从海外弄更多的农作物和牲畜。
如果能寻到那种喂几个月就能出栏的猪就更好了。虽然天蕴帝也觉得他在白日做梦。
成朝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有一天人人都能吃得上肉呢,能吃饱穿暖都不错了。
身为国主,能让所有百姓吃饱穿暖,就已经远胜诸多君王了。
朝堂上再次吵做一团,杨阁老和徐阁老抬头看了一眼玉阶之上的年轻天子。
他半阖着眼,神色平静。
这是一位成竹在胸的胜利者。
杨阁老心想,等秦随之和张碎潜他们回京,他这把老骨头也该退下来让贤了。
主动走,总比被人轰下去体面。
天蕴帝派亲信出海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朝臣们意识到,原来之前在金銮殿上,皇上只是知会他们一声。
天蕴帝并不需要他们给出意见。
意识到这一点,好些老臣老脸一红,御史们格外不满,紧跟着次日发难,直指天蕴帝独断专行,非明君所为。
天蕴帝轻飘飘扫了对方一眼,还是位熟人——任御史。
任御史被天蕴帝目光一略,心里一突。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任御史继续道:“皇上,先帝在时,纳谏如流至圣至明,恳请皇上遵循先帝遗愿,听从金石良言。”
天蕴帝神色看不出喜怒,唇齿间嚼着【金石良言】四个字。
任御史还要再说,被天蕴帝抬手打断了。
天蕴帝笑盈盈道:“朝堂上金石良言甚多,朕愿与民同享,即日起,任御史也与普通百姓说道说道。”
旁边人都怔住了。
任御史好半天回神,急道:“皇上,臣……”
“退——朝——”王宽洪亮的嗓音把任御史压的死死的。
天蕴帝的身影消失在人前,其他人若有若无的看向任御史。
任御史左右看看,同僚都避开了他的目光。他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大殿上。
如此失仪,然而此时再没人出来指责他。
谁会跟一个即将“回家种田”的人计较呢。
御史又如何,是去是留还不是帝王一句话的事儿。
御史不怕死,御史想青史留名。可回家种田还不如让他们死了。
天蕴帝已经受够了,若御史真的言之有物便罢了,可那些人话里话外,不过是想裹挟他这个天子罢了。
哪怕再华丽的言语,也掩饰不住内里的私欲。
花园里,天蕴帝看着头顶的白云叹了口气:“如先生那般,才是少见。”
王宽头埋的更低,不敢吭声。以任御史为首的几人,总爱拿先帝,拿祖宗规矩压皇上,就该料到有这一天的。
“空哥儿什么时候休沐?”
“回皇上,三日后。”
天蕴帝想了想,道:“到时候把人叫进宫。”
天蕴帝自从跟秦空接触了,才发现秦空的奇异。明明是秦先生的亲子,眉眼也像先生,性子却像霍英。
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