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咒术师(2 / 2)

禅院甚尔脚下一点,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庵萤的视野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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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单挺轻松的,虽然价格不高,但是你的话手起刀落就完成了,发任务的人跟我有点私人关系,我不抽成,就当赚点烟钱吧。”中介这么说。

甚尔咬着烟嘴往锅里下面,声音有些含糊,“哦,情报发来。”

“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那混蛋死不足惜,放心吧。”

“知道了。”

甚尔挂了电话,把还剩一截的香烟扔到水槽里,“呲”的一声,他搅拌着锅里的面免得它粘到锅底。

吃了早饭,甚尔坐到沙发上开始察看这一次的任务情报。

独自一人在外面生活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很正常的,但是对于甚尔而言,刚开始的时候他差点没混成流浪汉。

因为禅院家是家族教育的关系,所以他连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那些需要专业技能的职业就更别说了,吃住的钱在出来后一周也花没了,在灰色领域的工作也不可能立马就往他这个一点名头都没有的新丁这里挤,搞得他只能憋着气先干了几个月的祓除咒灵的单子,然后才摆脱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攒了点钱后甚尔就把自己的户籍和姓氏都改了,改掉的那天他第一时间把照片发给了庵萤,庵萤的消息回得很快,毫无意义地吹捧夸赞了一番后问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他就说他现在在给人祓除诅咒。

庵萤“哦”了一声,似乎对他做什么事没有多大好奇心,开始详细问他对普通人的社会环境怎么看,邻里关系怎么样,住所的装修是什么样子……一大堆他没想过的问题冒出来,把他脑袋都问大了,最后好不容易敷衍过去,她又说今年要来找他一起跨年,顺便给他庆生祝他成年。

他一开始不理解庵萤说这么早干嘛,直到后来为了在庵萤面前粉饰太平自己忙了一通后才隐隐明了。

又完成了一件工作,甚尔把血腥和杀气都留在屋外,然后再一次检查房间,实在找不出问题后才提着外套出门,去车站接人。

用帽子和口罩简单遮掩的庵萤一下车就看到了在人群中气质格外独特的甚尔,她下意识露出了笑容,弯着眼睛跑过去,“甚尔!”

“嗯,”男人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拍了拍少女的脑袋,转身往车站外走,“二级的?”

庵萤提了提肩带跟上,点头道:“对啊,是那个村子的人对河流上游的废弃物倾倒导致的污染的怨恨形成的咒灵,我查了查,已经死亡的受害者起码有二十人,而且都是身体比较弱的老人小孩,我已经向有关部门举报了,如果过半个月没处理的话下回我就叫那家公司的社长开新闻发布会当着全国的面自首。”

这样的事庵萤干了不止一次,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对付心性一般的普通人简直无往不利,就算是特别有几个难以摄心的,也能先揍到他心神不定,最后让人自己自首或者干别的来赎罪,可以让坏人清醒后有苦说不出。

每次出门祓除诅咒时庵萤都要追根溯源一番确保彻头彻尾地解决事件,毫无疑问是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一般这些工作都是由辅助人员完成的,不过她自己私下里查,没引起注意,因为小心谨慎也没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也没人知道那些被诅咒缠身后幡然醒悟投案自首的人其实是被迫的。

这是题外话。

总之这次是庵萤升二级咒术师的“考试”,庵萤也是用成功升级后想在外面逛街散心为理由跑到东京来的,虽然家里人不同意,但她跑都跑出来了,也只是随便拿个借口糊弄一下罢了,大不了回去忍气吞声一段时间。

甚尔也没问她怎么能出来,带着人回到租的房子里,从冰箱里拿了罐果汁递给换了拖鞋就开始东看西看的庵萤。

庵萤喝了口冰冰凉凉的果汁,坐到沙发上,说:“待会儿我们一起去买菜吧,我好久没吃中餐了快馋死了,你家里开火吗?”

家里。

甚尔因为这个词顿了顿。

“偶尔会,不过不知道你要用的佐料有没有,你自己看吧。”

“这样啊……那买了菜我们顺便去大采购吧!除旧迎新嘛。”庵萤音调搞起来,脸上洋溢出激动的神色,“对了甚尔,你存款有多少?”

甚尔回忆了一下,报了个数字。

庵萤懵了,“不是说黑市里祓除诅咒的工作比咒术界的任务还值钱吗?你这屋子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你把钱都花哪儿了?买咒具?”

甚尔下意识瞄了眼房间,搞不懂庵萤说的“空荡荡”是从何而来,他觉得该有的都有了,就连冰箱和厨具,如果不是因为庵萤提前告知她要来他都懒得买,根本用不上,“玩赛马啊。”

“赛马?”庵萤脑海中浮现出甚尔骑马的画面。

甚尔打开电视,一开始就是赛马频道,拿遥控器指了指,“喏,这个,挺有意思的,如果赢的话瞬间就能把金翻上几十倍。”

庵萤继续懵,她的视线从电视移到甚尔脸上,甚尔长手长脚地坐在沙发上,面色自然。

“博不好……”庵萤抿了抿嘴,一脸纠结地说:“小怡情,大伤身,你好歹先把房子车子还有衣食住行都办好了再拿闲钱去啊少年!”

“快成年了谢谢,”甚尔余光都不给一个的,“要是做得到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徒了吧?”

“徒又不是什么好称呼啊挚友!”

“别烦人了,我只是钱又不是抢钱,不是说要去买菜吗,什么时候去?”

庵萤发现现在甚尔逐渐有了点滚刀肉的雏形……

她也不可能真严声厉色地叫甚尔别做这做那,既然都说了要尊重他的生活方式和选择,那么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时候她就算看不惯也只能用朋友之间的包容和磨合来自我排解。

于是庵萤闭嘴了。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庵萤拉着人到了商场,然后又开始了叫甚尔头疼的问题轰炸。

“墙纸要这个色儿还是这个图样?”

“买个花瓶吧,大过年的家里怎么能没有鲜花呢?”

“这个杯子好看啊,正好一套带回去,招待客人的时候可以用。”

“床单你准备了几套?需不需要买新的回去?”

“唔,助眠枕头啊,可以试试,护颈的就不用了,反正你身体好。”

“呜哇这个插画很适合你嘛甚尔,挂你卧室怎么样?这种程度的装修房东应该不介意吧?算了,大不了给钱。”

“我去,这年头的牌子货也太经典了吧?不行!必须买,我不允许我的挚友衣柜里没有这么帅气的大衣!”

“我知道你不需要围巾,但是这条太有气质了!斯文败类啊甚尔,再加个金丝框眼镜就能演高管了。”

…………

小野寺甚尔,眼睛失去高光。

最后甚尔总算明白庵萤指的空荡荡是什么意思了,庵萤指的是没有家的氛围。

鉴于出钱的是庵萤,她也就理直气壮地吩咐甚尔把东西都安置好,然后钻进厨房开始做饭。

甚尔因为天与咒缚的关系五感极为发达,虽然本人从未表现过,但按照以往他吃便当时的选择来看,首先是肉食,其次便是清淡的食物,而且他爱吃甜味的东西,不是甜食,是类似于东坡肉的那种甜味。

庵萤按着两个人的喜好做了一桌子菜,一边吃一边又劝甚尔暂时先别去博,先攒攒钱,攒出一套房子来有个固定居所再说,不然他赚的又不是铁工资,万一哪天没钱了被房东赶出去怎么办?

甚尔对这种太有计划性的生活实在不感冒,他理智上知道庵萤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就是提不起精神去干,而且,“万一有人找上门暴露了那房子不还是白买了。”

庵萤敲了敲碗,“这是什么理由?哪有咱们让着他们的道理?敢上门你就打出去啊!”

“你以为打出去他们不会再来啊?”甚尔翻了个白眼。是个老妖怪又怎样?还不是对坏人的世界一无所知,就这还想和他一起生活呢?

那天他要是把她带走了,指不定现在就漂洋过海地当打工仔了。

庵萤被噎了一秒,犟道:“我给你布置阵法,一般两般的人都进不去成了吧?”

甚尔不耐烦了,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喝了口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吃你……啊,萤。”

“干嘛?”一眼就看出甚尔是在敷衍她的庵萤没好气地问。

黑发绿眸的男人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你不是说要里应外合吗?我之前接了个任务,那次我发现了一个宗教团体,你猜他们和什么有关?”

“诅咒?他们不会崇拜某个诅咒为神吧?!”

“不是,他们崇拜的是你差点骂出脏话的天元。”甚尔耸了耸肩,“你不是很看不惯天元和星浆体的事吗?刚好,盘星教出于对天元的盲目崇拜,极度厌恶天元被星浆体污染——哦,这是他们的说法。总之,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如果未来想要对天元做什么的话盘星教也能利用吧。”

庵萤第一次听甚尔说起这个,疑惑道:“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之前在确认这伙人到底是什么角色啊,万一背后有什么危险的话就麻烦了。”甚尔道,“不过就是一群普通人构成的组织,和诅咒师没关系,不过存在的历史挺久了,起码有几百年了吧,啧,挺有钱的。”

庵萤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米饭,犹豫着说:“你这么说的话确实……但是杀鸡取卵的话有些浪费,掌控他们的话又没有……对了甚尔,你认不认识那种没有为非作歹的不属于咒术界的诅咒师?呃,我指的是那种没有故意伤害过无辜人,以暴力和恶行为乐的。”

“我找中介买情报吧,然后呢?揍人一顿然后定下束缚?”

好简单粗暴……

庵萤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往嘴巴里扒了口饭,点头道:“可以试试,反正我们又不会害人,大不了多给点工资再帮他们交保险。”

甚尔听庵萤这么说没忍住笑了,深翡色的眸子在白炽灯的光线下流光溢彩,黑市出道后因为强大的实力很快崭露头角的,被同行和敌人视作恶犬的男人坐在充满家庭氛围的屋子里,在香喷喷的饭菜热气上升的空间里,他的目光近乎温柔。

“你这家伙有时候格外虚伪呢,萤。”甚尔笑着说。

庵萤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过程稍微不那么漂亮也没关系啦,行善论心不论迹。”

“……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被庵萤磨着硬是达到了汉语八级水准的甚尔困惑了。

庵萤低着头假装扒饭好憋笑,口中还装模作样地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人嘛,光明正大的自私一点总比假惺惺地端着姿态,最后什么都做不成要好啦。”

甚尔“切”了一声,“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大作家。”

“说起来要取代天元的话就得想想咒术界的结界问题,你说我要不要先培训一批会阵法的诅咒师出来到时候弄成必修课啊。”

“随便你,别教我,我不想学。”

“挚友你怎么能不爱学习呢?!知识改变命运啊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