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雪站在殿外, 指尖轻轻搭在宽大的衣袖内。
这样的动作,于他而言,已经算是犹豫了。
不远处, 身披重甲的士兵手持长戟,肃穆地守候在章宫周围。
更远一些的地方,深红色的宫墙矗立,蕊黄色的早梅搭在琉璃瓦上。
天气正好, 阳光晴朗。
大巫祠今晨才做批注, 这是初雪前最后一个烈日, 似乎也映衬着裴谦雪的好心情。
昨日,他在府内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挚友。
细细想来, 就如同一场幻梦。
在此之前, 裴谦雪从不信什么神佛巫蛊。但是自函谷关一战后,他几乎日日清晨都会造访大巫祠, 在门口偌大的玄色香炉内点一支烟, 静静地看着白烟缭绕,巫乐奏鸣。
人可能真的要到失去,才能明白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就像裴谦雪,一直回避压抑,始终蒙着层不愿看清的雾。
直到收到死讯时, 才恍然大悟, 痛不可言。
然而, 宗洛虽然回来了, 有些事却越发看不透彻。
为何在梦中, 瑾瑜自刎的那把剑,会是湛卢?
裴谦雪觉得十分古怪。
鲜少有人见过湛卢。
它是早年间渊帝从越国带回来的宝剑,据说成剑时天降异象, 寒光映铁,锐不可当,传说这是王道之剑,得湛卢者得天下。
湛卢陪伴着还是皇子的渊帝经历了近十年的戎马生涯,待到社日节惊变,沾染了亲族的血。登基之后,这才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