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雷鸣闪电比以往任何次都要吓, 漫天黑压压的乌云将整片天空都遮掩得严严实实,就如同头顶触手可及的地方般, 压得喘不上气来。
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紫『色』的闪电云层中劈啪作响,时不时劈落城里各个角落,带来惨叫阵阵。
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瞬间『乱』成了团,无数行、小贩都尖叫着四处逃窜,拼了命往最近的房子里头钻, 也顾不上究竟不自家了,能有个门进去躲躲就行,实来不及跑进屋子里躲避的也没有办法, 只得随意找个角落先蜷缩着, 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老天爷发怒了……老天爷发怒了……”
无数心里都只有这样个念头, 惊恐只余不少都跪了地上连连磕头乞求老天爷息怒,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 只能隐约听满怀恐惧之情的念念有词,时不时疑神疑鬼惊乍的, 生怕雷劈到自身上。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就如同出现时那般突然, 冷不丁外头就变成了片宁静,透过窗户, 隐约到外头仿佛又恢复了光亮。
“停……停了?”
又等了会,有小心翼翼探出了脑袋来, 渐渐的,从屋子里出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所有都不约而同仰头望向那蓝天白云大大的太阳,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毫无痕迹, 仿佛方的切都不过场幻觉。
可那些被劈烂的房子倒街边角落里不知生死的却又晃晃地告诉他们,切都真的,不幻觉也不噩梦。
“怎么会这样?”
不知谁问出的这样句话,却真真切切说出了大家的茫然不解。
历来每年夏天雷电最多的时候总少不得会有些房屋被劈到,但那也只极少数罢了,何曾像今日这般?雷电来得毫无预兆,去得也极其突然,来去匆匆仿佛就只奔着确目的而来似的。
“算了算了先救罢。”
“救要紧,快大夫呢?”
“这里还有个!哎哟这个惨啊,股糊味,倒还有气呢。”
百姓们七手八脚将自附近的都抬着送去了医馆,相邻的那几家医馆顿时都满为患了,不过仔细检查过后就发现,这些其实也就表面上着凄惨些,实则伤势都不算太重,更不会危及生命。
大伙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就不禁更加疑『惑』了,怎么瞧着这场动静都古怪得很。
突然有就发现了共同点,“你们瞧瞧这些不都书生啊?”
“好像还真,最近经常他们外头闹事,好几张脸我都认熟了。”
“那个……你们还记得当年太皇太后遭受天谴的事吗?还有朝廷里的好几个大臣那……我听说前段日子这些读书弄了个什么万血书,不因为对皇贵妃娘娘不敬引来老天爷震怒啊?”
此言出顿时引得众连声附。
“定这样没错了!皇贵妃娘娘可天上的神女,他们敢对皇贵妃娘娘不敬那不自个找死吗?难怪老天爷就逮着他们劈!活该啊!”
“可不说?哎呦早知道不救他们了,也不知老天爷会不会迁怒咱们嫌咱们多管闲事啊?老天爷饶命啊……”说着就双手合十连连拜了起来。
“应当不会吧?大夫都说了这些伤势不算太重,可老天爷慈爱,没有想要他们的『性』命,只想给点教训惩罚罢了,咱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吧?老天爷不会随意迁怒咱们普通呢。”
“这也不对啊,我听说我家隔壁那小子也参与了那什么万血书,没他挨劈啊。”
“我家附近也有……”
众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家的亲戚,那家的邻居,多得安然无恙的书生。
“或许万血书不重点,而这些还干了什么太过分的事引得老天爷发怒了?”
“听说他们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干尽骂去了,就那个开了作坊的年轻小『妇』,听说那皇贵妃当年的闺中密友呢。”
“我家刚好离着她家很近,可听得清二楚的,不仅骂那个小『妇』,还连着皇贵妃娘娘起骂呢,什么不守『妇』道、不安于室……还写了好几篇章骂呢,我听不白那些之乎者也的,不过我子说那都不什么好话,都骂女的,难听得很。”
“这就难怪了,难怪老天爷不劈别就要劈他们呢,还真自找的。”
“就说,好好的书不去读非要上蹿下跳去骂皇贵妃娘娘做什么?这些读书就闲得慌!”
“我到现还没闹白,就开几家作坊铺子请大姑娘小媳『妇』做工而已,他们那么跳脚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他们这些大多家里也不富裕吧?家里母亲嫂子姐妹们要去做工还能多拿些银钱补贴家用,这不好事吗?他们这闹什么呢?”
读书向来最烧钱不过,绝大多数普通平民家庭供个读书就已经挺艰难的了,家子勒紧了裤腰带甚至恨不得连喉咙都扎紧了不吃不喝咬牙供着,能有个机会多点收入怎么还反倒叫家不乐意了?
大多普通百姓对此实很难以解,就觉得这些简直就莫名其妙无取闹,还特别不识好歹,脑子病得不轻呢。
“算了算了,这些恐怕都读书读傻了,咱们也不用管他们想什么,往后就记得离着这些远些吧,免得哪天又犯糊涂引来老天爷责罚再牵累到咱们。”
“没错,得离着远远的,不然雷劈他们时容易被连累到!”
“反正这会闲着,咱们赶紧的分头去打听打听,到底都谁家的最好都弄白了,日后方便咱们躲着些。”
“走走走……”
与此同时,江南这带其他几个地区也几乎大同小异的情景。
这些惨遭雷劈的书生仿佛顷刻间就成了瘟疫般的存,连带着自家里都不受左邻右舍的待,天天只想发设法要撵他们搬家,生怕旁边连累到自。
甚至连就读的书院都不要他们了,来怕被连累,二来先生、同窗也都认为他们遭受过天谴之,可品行不端心『性』不佳,不配再读圣贤书。
这都还不最惨的,等睁睁着豪华的皇家学院建立起来,着那些备受学子推崇向往的世家大族派来的先生,着那无数珍藏典籍批批运送而来……所有读书都欢呼雀跃激动落泪,可这切却都与他们无关,这世间最惨无道的事。
不没想过闹腾,但他们这群实不够的,根本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倒有那蔫坏的还想拿着女抛头『露』面缠足事来说道,来蛊『惑』旁,但……下其他安然无恙的学子只恨不得从万血书上将自的名字抠掉呢,当时情绪上头冲动之下留了名字手印,这会冷静下来后悔后怕都还来不及,又哪里还愿意跟他们胡闹?
有这功夫头悬梁锥刺股好好温习功课挤进皇家学院不好吗?闹什么闹?头再将这么好的皇家学院闹没了该上哪哭去?
个正常都知道衡量得失利弊,真真切切的巨大蛋糕摆前时那可就绝不旁三两句话就能煽动起来的了。
只能说林诗语这手戳得实太狠,快准狠地死死拿捏住了这些刺头的软肋,更妙的,这招的作用却远不止当下,而能够持续『性』镇压的。
配置极尽豪华的皇家学院就如同把刀子似的悬挂了这些读书的头顶上,日后再有个什么事想要闹腾也都该量量了,别动不动就搞什么万血书来造势胁迫,更别轻而易举被歹煽动起来当刀子使。
根筋的老迂腐老顽固的确有,但绝大多数终归还正常,他们绝不可能再做到团结心,如此来又还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康熙自然也很白这点,索『性』做就做到极致,大手挥连束修都给免除了,只要能够通过入学考核就能免费学习,住宿、三餐应配置齐全不需花费个铜板,甚至每个月还能有免费的笔墨纸砚发放,偌大的藏书阁随意借随意……种种福利简直好到令不敢置信。
虽说如此来耗费不少,但相较于收获到的好处,这点东西大可忽略不计。
打从登基以来康熙就想方设法拉拢汉,甚至不惜前去祭拜朱元璋,但各种政策手段的收效显然都不尽如意,每每反倒被那些隐藏坊间各处的“反清复”势痛批嘲讽,极尽挑唆离间之事。
而此次这样手下来,倒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利益,摆平这些刺头很难,却又意外的简单。
闹事的读书顷刻间作鸟兽散,堵住的前路就这么畅通了,薛宝钗的事业也终于得以顺利进行下去,再不必担心出门就被砸破脑袋这种荒唐事了。
不知不觉之中,个年头又翻了过去,就第批学子通过考核成功进入皇家学院的同时,京城里稍稍落后头的女子学院终于也竣工了。
只这女先生却难寻得很,学识不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想问题,若做先生的想都被腐化了,那还教什么学生?这个学院的真正意义也就没有了。
为此,林诗语真真愁得头发都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