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玉儿!”
林诗语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滚落了下来, 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半天放不开。
自打妹妹出生那日起几乎就日日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下来姐妹二从未开过, 仿佛早就已长到一处去了,陡然之间这一开当是如失了半身似的,最初那段时日简直就是寝食难安,总感觉哪儿哪儿都缺了点什么。
可偏她还不敢随意叫妹妹进宫来相见,只生怕招了谁的眼,又是平白生事端, 再怎么想着念着也只得压抑在心底罢了。
她是如此心情,林黛玉又能好到哪儿去呢?甚至比起姐姐来还要更加难受,盖她打小就依赖姐姐习惯了, 随着姐姐这一进宫, 她就好似没了主心骨儿一般, 纵是呆在中也时常会缺乏安全感,夜里躲在被窝里不知悄悄抹了多少眼泪。
许久未见的姐妹二一时执手相看泪眼, 谁也说不出话来,只那一双泪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瞧, 仿佛怎么也瞧不够似的。
“娘娘、二姑娘,快坐下说话罢。”涟漪小吸了吸鼻子, 劝道:“二姑娘大清早的折腾了一路想来已是冷极了,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林诗语这才反应过来, 忙牵着妹妹的手坐在炕上,底下的奴才刚好适时送上了热茶糕点瓜果来, 又各『色』瓜子松子摆了几碟子,一张不大的炕桌顿时就摆得满满当当。
“身子打小就娇弱,这大冷天的怎么不多穿?手都是冰的。”说着便将热茶推到她的面前。
林黛玉拿帕子轻轻擦了擦眼泪,嗔道:“哪里不曾多穿呢?里里外外穿了一层又一层的, 动弹起来都不大灵活了。”
天一冷就是如此,身上穿了再多手脚也是冰凉的,这年吃了不少『药』调也未见太大的作用。
这一点不仅仅是她如此,林诗语自个儿其也是一样的,估『摸』着应当都是随了母亲贾敏,好在倒也没别的什么『毛』病,只或许会导致子嗣方面比常难一?
林诗语忧虑,她自个儿其倒无所谓,毕竟康熙的孩子可是够够的,她还不至于会被婆催促嫌弃,只是玉儿……
想到这儿,林诗语就看向了涟漪,“去请邓太医过来一趟。”又对妹妹解释道:“邓太医是『妇』科圣手,外头的寻常大夫跟他还是差距的,一会儿叫他仔细瞧瞧,若是能调就好生调一番,哪怕不能达到常那般,能好一点也是好的。”
“对于女子来说体寒可不是小『毛』病……好在如今也才十四岁,精心调个几年应当还是能够好一的。”
林黛玉其很讨厌吃『药』,一口下去嘴里能苦半天,那滋味儿在是难受得很,姐姐的关心她还是很受用的,也明白这『毛』病的利害,不过面上却故意皱起鼻子嗔道:“姐姐嫁之可是愈发会唠叨了。”
林诗语瞪了她一眼,看向旁边的雪雁,“回头盯着姑娘,若是她不肯乖乖吃『药』等下回进宫就只管告状,不许替她隐瞒。”
“是,奴婢记着了。”雪雁嬉笑着应了,招来林黛玉一记瞪视。
“父亲和瑾儿近来可好?”林诗语捧起茶碗呷了一口,叹息着说道:“与倒还能见一见,父亲和瑾儿却是难了……”
“姐姐不必担心,里一切都好。父亲身体康健,瑾儿学习也甚是刻苦,照着父亲私底下的说法,如今叫他去考个秀才也得,只是终究年纪还小,父亲想着再压着他两年,省得他知晓自己的能耐早早的就骄傲自满了。”话到此处,林黛玉不禁掩唇轻笑起来,“姐姐是不知道,瑾儿那憨小子被父亲唬得是一愣一愣的,还只当自个儿天资平凡呢,为了将来能够达成‘一门父子双探花’的愿望,如今是愈发咬牙努力了。”
想了想那画面,林诗语也不禁笑了起来。
父亲本身就是个才学过的,荀先生亦是个状元之才的物,在这两位的手底下混着,瑾儿那点能耐还当不够瞧,被打击才是正常的。
林黛玉扫了眼屋里,见伺候的奴才不知何时已然都悄悄退了出去,这才开口问道:“姐姐在宫里如何?那日突然发生那样的事,可是将父亲吓得脸都白了,究竟是怎么招了那位的眼呢?”
“那位打从一开始就瞧我不大顺眼的,也不是不知道,早早的就弄了个钉子跟我身边杵着呢,说起来其也不过就是一历史遗留问题惹起来的事儿。”林诗语无奈长叹一,不急不缓的道明了其中的缘由。
原还以为是哪里不小心惹着了,谁想竟是这样一个可笑的由呢?林黛玉当即都气笑了。
“老执拗也不是不能解,可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虽说如今我也没闹明白她怎么突然就要容不下我了,不过也不外乎就是那点儿缘由罢了,指定是福嬷嬷又去搬弄了什么是非。”林诗语悠闲地嗑起了瓜子,俨然一副不曾当回事儿的态度,道:“也不必担心我,她那样的身份都没能躲得过去,还哪个敢对我如何呢?纵是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信邪,那不是还老天爷盯着呢?再者说这一时半会儿她怕是也没那心思琢磨我了,找她孙子掰扯都还来不及呢。”
原本惶惶不安的心情就这样轻易的被安抚了下来,林黛玉也被她的悠然淡定感染到了,拿了瓜子一同嗑上了,“说起这事儿,如今外头可都传开了,只道姐姐是女下凡呢,府里到宫里这一路上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我还听见说要姐姐盖个女庙……”
林诗语听得是瞠目结舌,憋了半天憋出来俩字儿,“离谱。”
纵是早就知晓如今的百姓都还『迷』信得很,却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动不动就要盖庙供奉的,她算是哪盘菜啊还能资格吃香火供奉?可别闹笑了。
“如今这么一传开,姐姐的望当是肉眼可见的涨起来了,皇上当不会什么想法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再说的粗俗一点,怕出名猪怕壮啊。
“眼下他需要的就是我的望,我的女身份越是叫百姓深信不疑,他的皇位乃至大清江山才会愈发稳固,至于以会不会卸磨杀驴的可能『性』……”林诗语微微眯起了双眼,“那位老太太的例子摆在眼前,他敢吗?”
帝王是多疑敏感不假,可同时却也是最惜命的,更何况他身为大清帝王,他的气运与整个大清都是息息相关的,这不就是他皇早早的就将她的未来定下来的原吗?相对的,如今叫他折腾他又岂敢轻易冒这个险?一不小心将自己玩儿成个亡国之君那可就是全天下的罪了,万难辞其咎。
只要她不是闲得发慌非要去抢他的权利抢他的皇位,他应当也不会嫌日子太舒服非要折腾一下挑衅天道的威力。
“唉……”林黛玉放下了手里的瓜子,一脸的忧愁,“倒不如生得平凡普通呢,嫁个普通和和睦睦的过一辈子多好?如今身份倒是尊贵了,却是没个乐趣。”
“娘娘,邓太医到了。”
“进。”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林诗语指了指自妹妹,说道:“这位是本宫的妹妹,劳邓太医瞧瞧。”
帮忙背着『药』箱的年轻小徒弟就忙拿出了脉枕,等着林黛玉将手腕放了上去之又用帕子覆于白皙的肌肤上,这之邓太医才开始诊脉。
“回娘娘,林姑娘身体偏寒,需得慢慢调……奴才开个方子姑娘先用着,往每隔半个月奴才去府上瞧一回,届时再根据姑娘的情况做调整,除此之外还需得配以食补……”
等邓太医一一交代完,那小徒弟已记满两页纸的内容,一页是『药』方子,另一页就是关于食补需要吃什么要忌口什么,很是细致。
“涟漪,送邓太医。”又吩咐雪雁收好那两张方子,“回去之记得每日盯着主子。”
“贵额娘贵额娘!”
这可是未见其先闻其了。
林诗语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宠溺的笑容来,果然,下一瞬大腿就被冲进来的小肉团子抱住了。
“贵额娘没想保成呀?都怪保清那个讨厌鬼一直拖着保成……”说话间,胤礽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又多了个仙女姐姐,顿时面『露』好奇,“这位就是贵额娘说的妹妹吗?那保成是不是应该叫姨母?”
“保成聪明。”林诗语笑着『摸』『摸』他的头,又对着一脸惊奇的妹妹解释道:“这是太子殿下。”
林黛玉才要起身行礼,谁知那小肉团子是半点儿不见外,扑到她的腿上仰头甜甜的喊了姨母。
“姨母长得好看,跟贵额娘一样好看,一看就是贵额娘的亲妹妹,别都没这样好看的。”
那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随意叭叭两句就哄得心花怒放,又兼小脸儿生得在是玉雪可爱,又白又嫩还胖嘟嘟的,更加就叫止不住的心里发软了。
林黛玉不由得就弯起了嘴角。
等着脱了鞋爬上炕,胤礽就习惯『性』的贴着林诗语坐了下来,时不时的撒娇卖乖极尽亲昵,不知情的怕得以为这是亲生的母子两个呢。
看到这一幕,林黛玉也不免略微放心了,太子的意义非比寻常,能够允许太子跟姐姐如此亲密相处,很大程度上也足以能见得皇上的态度了。
“对了,桩事我险忘了。”林诗语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儿,道:“本宫听闻扬州一名叫黄履庄的很擅长做新奇趣的小玩意儿,回去与父亲说一,叫父亲派个回扬州去找找看,若能劝其到京城来就再好不过了。”
林黛玉闻言微微一愣,若只是寻常的普通工匠,姐姐必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千里迢迢去寻,莫非这何特别之处?
心里如此狐疑着,林黛玉的面上却并未显出毫来,只状若寻常的笑着应了。
这时,旁边的胤礽却好奇的抬起头来问道:“是做玩具的吗?贵额娘又要保成做玩具吗?”
“是呢。”林诗语笑了,那位能做趣的玩意儿是不假,可若只叫他做玩具,那可就大材小用了。
这黄履庄是何呢?那可是个于工程机械制造方面造诣极深的物……世之都知道法国制成了木制自行车,可又多少知道,早在那一百年前黄履庄就已捣鼓出自行车来了呢?还瑞光镜亦是如此,在他之又晚了近百年欧洲才弄出来类似的东西。
还显微镜、千里镜、龙尾车等等诸多五花八门的东西,不少都是欧洲那边才发明出来并且捂着的技术,可他却也能『摸』索着捣鼓了出来,其中用到的知识多且杂,由此便也足以见得此的学识之丰富,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创造力。
也是着要保成做玩具那一出,林诗语才冷不丁想到了黄履庄的机械狗,这才将从记忆深处扒拉了出来,她是打心眼儿里认为,若能好好重用这个必定会带来一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