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太皇太请安、给太娘娘请安。”
“免礼, 坐罢。”
“谢太皇太。”
众位娘娘们才入座,便有宫将热茶送到了每个人的手边, 外头这样折腾一遭,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舒坦不过了。
太皇太看了眼原属懿妃的那个空位,问:“懿妃眼下如何了?身子可曾好些?”
林诗语忙放下茶碗回:“如今还不能下地呢,才不过几日的功夫整个人眼瞧着又消瘦了一圈,那人快瘦了,臣妾真怀疑踏出门随意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刮跑咯。”
“也难怪, 那一口血吐出来……”太不禁面『露』怜悯之『色』,叹:“才十几岁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染上了悸这样的『毛』病呢……”
太皇太淡淡瞧了她一眼, 口中却说:“虽说有外因所累, 但她这身子打也太过柔弱了些, 姑娘家娇娇柔柔的也并非不好,只至少身子骨儿得健康些才行啊……别的就不提了, 就只说生孩子这一遭,那就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儿, 若身子太过娇弱可怎么能撑得过去呢?”
太就赞同的点点头,“太皇太所言甚, 咱们满蒙贵这方面就好多了。”
众嫔妃的目光就若有似无的瞟了林诗语。
一则她的身材与懿妃相似,皆十分纤细娇柔, 二则这两位家中虽被编入了八旗,但实则骨子里就汉人, 懿妃的额娘好歹出自满族大姓赫舍里呢,林诗语可就实打实彻头彻尾的汉人了。
故而太皇太和太的这番就不免叫人觉得有指桑骂槐之嫌。
当然了,说“骂”并不很合适,准确来说或许应当嫌弃, 而只怕嫌弃身子娇弱也假,真正嫌弃的应当她纯正汉人的血统吧?
这宫里来随意一句能嚼出个百八十种味儿来,何况出自两位太之口呢?不得旁人不多,而就这么一多,有些人再看林诗语的眼神就透着些不对劲了。
什么来历不来历的,又究竟有个什么不凡之处她们不清楚,她们只知这个贵妃并不似表面那般被喜爱被重视,至少太皇太和太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如此……那就代表着有机可乘。
林诗语又不傻,面对这样的情形中一时颇无奈又膈应,她才刚刚借着乌雅氏立威震慑了众人,原以好歹宫里暂时能够清净一阵子吧,却谁知……眼下太皇太和太这轻飘飘几句一出,瞬就将众人的又给撩拨了起来,显而易见的蠢蠢欲动。
这打定了主意不肯叫宫太过安宁啊?
各『色』打量思绪不过转瞬之,上头那位太皇太就顺着接了太的。
“哀家瞧着宜嫔就甚好,上来叫哀家仔细瞧瞧。”宜嫔依言上,太皇太就举止亲昵的握了她的手,上下这么一打量,一脸满意的连连点头,“既不过分娇弱又不显胖影响美观,里到外就透着股健康的气息,如此多好呢?”
夸完宜嫔还不算,又看林诗语说:“你这身子就太娇弱了,平日里多吃些,闲来无事就去外头多溜达两圈儿全当锻炼身子了……你别怪哀家管得宽,实在这懿妃的例子摆在眼呢,哀家当真怕了你们这样娇弱的姑娘了,年纪轻轻的说倒就倒下……”
言辞客气表情真挚,字字句句皆透着关忧虑,当然,若非踩一捧一就更显真诚了。
就见坐在她旁边的太先一脸茫然的眨眨眼,在林诗语和宜嫔之来来回回瞧了又瞧,仿佛突然之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嘴巴一闭眼帘一垂,就变成了那个锯嘴葫芦。
这觉得懿妃不顶用,捧起宜嫔来打擂台啊?
林诗语波澜不惊的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宜嫔,对着太皇太笑:“宜嫔这样的确很好,臣妾瞧着也很稀罕呢,只奈何臣妾家中祖辈也从来如此纤瘦的模样,这辈子臣妾怕也法子改变了。”
就见宜嫔顿时垂下了头,娇艳的脸蛋儿上布满了红霞,一派羞答答的儿作态,“贵妃娘娘这样也很好,臣妾也很稀罕呢……”那手里的帕子被她给搓成麻花儿了。
林诗语:“……”她好像又在一个人的眼里看见了传说中的星星。
太皇太:“……”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凭着这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人生经验,太皇太直觉有哪里出现了问题,下意识在宜嫔和林诗语之扫了几个回合,却仍未能清楚的『摸』着个头脑,只隐隐约约觉得古里古怪的。
接下来的时里,太皇太就始终拉着宜嫔的手不曾撒过,跟旁人说时不时的不忘夸她一嘴,一副喜爱至极的做派摆了出来。
但凡个正常人,这个时候就该顺杆往上爬了吧?只要她愿意接下这个橄榄枝,立马她就能成这宫嫔妃中的第三人,有太皇太在头撑着,便与上头那两位斗一斗也并非不能。
可偏偏这个宜嫔好像还就不个正常人。
太皇太说什么她只听着,也并不怎么主动接表现,甚至隐隐好似有些走神,那眼神总在飘着。
察觉到这样的状况之,太皇太里很恼怒宜嫔的不识抬举,也再什么情折腾了,当下摆摆手叫众嫔妃散了去。
直到人走完了,太皇太还不通呢,“这个宜嫔究竟什么『毛』病?哀家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怪……”
苏茉儿沉默了一阵,迟疑:“奴婢觉得……宜嫔可能很喜欢熙贵妃……几回奴婢就隐约察觉到了,宜嫔每每往那儿一坐闲着就总爱偷偷瞧熙贵妃……”
太皇太愕然。
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隔了好半晌,才听见太皇太恍惚的声音响了起来,“宠妃之不应该相互敌视相互竞争的吗?何……难不成皇帝的魅力竟还有一个人大了?”
旁边一直沉默的太就说:“宫里和和睦睦的不挺好的?何非要弄得相互敌视乌烟瘴气呢?”
何?倘若宫之中以贵妃尊,一切那么太平和睦,那她这个太皇太可就要真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了,甚至彻底站稳了掌控了整个宫,那她这个老太太有朝一日否还得仰人鼻息?
只有这宫之中的势力平衡了,她这个太皇太才依旧名副实的太皇太,才能够稳稳当当的掌控大局。
年轻时仰人鼻息任人摆布的经历仍历历在目,面几十年大权在握的人生更叫她恋恋不忘,她比任何人更清楚“权利”二字的重要『性』,如何能够轻易放手颐养天年?无论朝也好宫也罢,她绝不可能彻彻底底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
里如此着,不过太皇太却并未回答她,这个侄孙打从进宫那天起就一直被她护着,与她从来就不一类人,纵说了也不会明白不会理解她。
翊坤宫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地盘,一直强憋着的冬雪再忍不住了,苦着脸:“我说娘娘诶,咱们能不能含蓄一些?这也太丢人了,那些嫔妃看着您的眼神就仿佛在瞧傻子……”
“本宫不一时憋住嘛,你听见有,贵妃娘娘说本宫很好,很稀罕本宫呢!”
对上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冬雪毫不客气的泼了盆冷水给她,“人家贵妃娘娘不过说句客套罢了,再说即使您里头高兴也犯不着那般娇羞吧?您对着皇上从未『露』出过那样的表情!况且之太皇太跟您说您还不在焉的,那双眼珠子恨不得要黏在贵妃娘娘身上了,也就您自个儿觉得偷偷『摸』『摸』含蓄得很,压根儿瞧见贵妃娘娘被你给瞧得脸上笑挂不住了,指不定这会儿里就以您有什么『毛』病呢!”
皇上?皇上能有贵妃娘娘好看?
宜嫔撇了撇嘴,转瞬却又担忧起来,“贵妃娘娘当真被本宫给吓着了?你这蹄子怎么尽会马炮,当时怎么不拦着本宫一些呢?”
“拦?奴婢恨不得要直接将您给拖走了。”顿了顿,冬雪终憋不住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的问:“娘娘您给奴婢一句准儿,您喜欢男人的对吧?”
“你这不废吗?”宜嫔白了她一眼,一只纤纤玉手撑住了下巴,眼神又变得飘忽起来,“不过贵妃娘娘那么美,谁又会不喜欢呢?好羡慕皇上啊……”
冬雪脸上的笑还来得及扬起来呢,顿时就这么僵住了。
好嘛,她就知!
“冬雪,你说本宫要不要去给贵妃娘娘解释解释?万一娘娘真以我有病……”
“解释?您确定不去吓人的吗?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娘娘不如先法子慢慢博取贵妃娘娘的好感。”冬雪又一次一本正经的扯住了自家主子跃跃欲试的手儿,有那么一瞬甚至觉得自己就仿佛那棒打鸳鸯的恶人,阻碍梁山伯祝英台相爱的那个马文才!
但有办法,如今这还只“单相思”呢,她家这位奇奇怪怪的娘娘就已经沉『迷』贵妃娘娘的美『色』不可自拔了,真要放任她们两个相亲相爱去了……只怕几日皇上谁能被娘娘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