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空高远, 朵朵云儿慵懒。
郎君立于石栏旁,背后是清清湖水,献宝一样双托起箱子,红『色』漆木趁那双分外白皙、修长。
冯依依看着, 阳光晃眼睛微微眯起, 浅『色』衣衫飘逸。
时隔多日, 两人相见,冯依依看出娄诏脸上倦,眼角的微微红丝, 鬓间的风尘。
“怎么不说话?”娄诏将箱子放于桌上, 掌拍拍箱盖,“你猜猜, 里面是什么?”
冯依依摇头,微仰脸看着娄诏, 音轻轻:“你去哪了?”
这个题萦绕在心头几日,娄诏走的时候没留下一句话, 甚至期间不曾让人送一个口信儿,冯依依承认己有过失落。
“去了西京。”娄诏笔直而站, 完全卸去方厅的冷厉, 眼角渗出温润,“西番使团就在那儿。”
冯依依知道使团之事,说是仲秋节要入京,晏帝对此十分在。
“詹兴朝的事,你会不会有麻烦?”冯依依。
对方并不是一般人物, 娄诏这样将人拿走,永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看这样子,娄诏是刚回京城, 指不定就是直接带人了定国公府,不然不会官袍都不穿。
娄诏微微垂眸,看上冯依依眉眼,轻出几个字:“你是在担心我吗?”
“你就不能说?”冯依依皱眉,这样的事,他还能笑出?
“不怕,我早晚要抓他,不过提几天。”娄诏回答,虽说仓促,但不至于忙脚『乱』。
证据足够用,说,他不过,难道任由詹兴朝欺负她?
冯依依看去湖面,留了背影给娄诏:“你说的李贞娘,她是何人?”
方在厅,娄诏提到这个名字,冯依依觉并不是随口说出。
娄诏走去冯依依身旁,与她并排而望:“你若知道这李贞娘下落,便让人远离她,她实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怎么回事?”冯依依,脸微侧,一双眼睛映上水波。
“事情复杂,”娄诏回看一眼,伸为冯依依理了鬓间碎发:“她是永王府舞姬,有些心思,后了永王的宠。这样的女人太多,永王要把她送人,李贞娘不甘心,勾上了詹兴朝。”
冯依依皱眉,明艳的脸庞严肃下:“也就是说,她嘴里的每句话都是假的?”
“然,”娄诏指尖收回,仿佛依旧缠着缕缕柔丝,“她肚子里有个孩子,想要拿这个拼一个名分。你想,永王会允许?”
冯依依听了,只觉这其太过复杂,单看表面,谁能想到那弱小女子那样多段?
“所以,人要抓回去,给那些存有心思的女人看看下场。”娄诏平淡说着,似这些司空见惯,“结果碰到了关语堂这个人。”
冯依依指缠着衣带,嘴里嘟哝几:“哥的确是人。”
对于李贞娘,冯依依认为她想求生,想要更,这些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李贞娘想算计关语堂。
既然说当初李贞娘肚子里已有孩子,那么也说通她为何要紧抓住关语堂。因为关语堂,实在是个说话的,指不定就会收留李贞娘。
“我给哥写封信,万一李贞娘寻去辛城。”冯依依打定主。
这个世道是人吃人,李贞娘或许是被害的,可她被害,不是她去害别人的理由。
娄诏坐上凳子,指敲着桌面:“我在路上足足跑了三天三夜,去了西京又折回,马差点儿被我跑断腿。”
冯依依这想起娄诏,也就看去桌上的那个箱子:“你不是去接使团?”
“接使团不归我管,我是去他们要一样东西。”娄诏箱子往一推,擦着桌面一轻响。
“什么?”冯依依。
娄诏捏开箱子的锁扣,对着冯依依示一眼:“打开看看。”
冯依依落上箱盖,脸上狐疑,后将盖子掀开。
“这是绫纱?”她一顿,随后轻轻落上箱里之物。
指轻拂,指尖全是细腻与柔软,清澈眸印上点点星金。
娄诏一直看着冯依依,在她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喜欢:“是,西域绫纱,薄如蝉翼。你看像什么?”
冯依依嘴角一翘,眼盛满碎光:“星空。”
箱子里的绫纱是蓝『色』,上面用金线绣了繁星,像极了夏夜璀璨星空。
突然,冯依依明白了,在清月观那一晚,阴雨不断,她没的说己想看星星。
“这就是你说的星星?”冯依依。
娄诏臂支上桌面,握成拳撑着己的脸,歪着脑袋看冯依依:“做成床帐,这样不管阴天下雨,你都能看见星星,白天也能。”
“床帐?”冯依依不可思议,哪会有人拿这珍贵绫纱做床帐?
便是户女儿用作衣裳,也算是奢侈的。
娄诏从座上站起,两步到了冯依依身后,双臂从冯依依腰间穿过。
冯依依身子一僵,脖颈上能感受到娄诏落在的呼吸,他的下颌贴在她的发上。
“你看,”娄诏双抓起绫纱,慢慢在冯依依面拉起,“是不是很看?”
冯依依点头,纤背贴上身后人,心跳的厉害:“看。”
娄诏一笑,垂眸就能看见冯依依轻扇的眼睫:“看就用做床帐,我想让依依能看到星星。”
“这不是进贡皇宫的吗?”冯依依又,使团带的东西,能随便取。
娄诏放下绫纱,改为圈上冯依依的细腰,薄唇趴去她耳边:“是给你的,身为朝廷命官,本官绝不会同詹父子那般。我想要什么,然是光明正。”
冯依依被揽住腰身,颇为不在的看看四下,幸而是水榭,有些遮挡。
“还有,你看看箱子下面。”娄诏身子倾,一摁在桌上,另一握住女子细腰。
冯依依一侧脸,便看着娄诏那张看到不像话的脸。
上身往一趴,离开娄诏胸,冯依依从箱子底『摸』出一个绣枕。
绣枕上的花样是冯依依从没有见过的,有些异域的『色』彩。一股『药』香钻进鼻子,冯依依凑近绣枕,香正是里面散出。
清凉香瞬间游走体内,情绪舒缓下,心生愉悦。
“我过天亦道长,你时常发噩梦该如何?”娄诏转身正对,刮着桌沿坐,双扶上冯依依双肩,“她提了这种绣枕。”
冯依依抱着枕头,垂下眼睫,瓷白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你去西京是为了这个?”
接待使团然不需要一个左相去西京,他说路上三天三夜,只带回这两样东西,给她的。
这两样,都可以帮助她入眠少梦。
“把给我。”娄诏抬起己的掌。
冯依依犹疑一瞬,紧握着绣枕一角。那只看的就在眼,她以总会拿指去勾,期待他的回应。
两人间静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