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围聚着一群人, 男人们爽朗笑声传来。
阿辰脚步快,夹着桃桃就跟一只小猫似,直接冲进人群。
冯依依甚至没来得及开叫住,站这样远, 已经看到人群中央关语堂, 他比别人高, 总一眼就能找到。
“娘,我还说你河边找你,没想到你也过来了。”朱阿嫂也快着脚步过来。
身边她儿, 脖上『露』出一抬红绳, 想必刚在龙王庙里求来平安符。
冯依依停下脚步,那一群大男人, 她们两个女人便没有往里凑。
旁上,站着不少看热闹人, 带着羡慕眼。
这时,关语堂手里牵着一头大水牛, 打人群中走出来。牛头上系了一条大大红绸,温顺被牵着走。
后面, 个伙计托着两扇大门那样大木板, 上面摆了两头早就宰杀了肥猪,同样打着红绸。
“哎哟,”朱阿嫂惊呼一声,手不禁拍下大腿,“今彩头怎这样多?往就一头肥猪。”
冯依依也吃了一惊, 方听阿辰看着猪牛还未在意,现在还真有,而且个头不小。
关语堂手里牵着牛, 一路走着,旁上道贺人,他便爽朗对人吆喝,请人一起喝酒。
过节,热闹讨个喜气,如今得了头筹,人人心里欢喜,认为以后做什么也会顺顺当当。
关语堂阿辰手里抱过桃桃,看着小娃衣裳『乱』了,抬脚就踹:“你小会不会抱孩?我闺女件东西不,还夹在腋下。”
阿辰嘿嘿笑着躲开:“,下次不会了。”
一行人往前走,关语堂站在冯依依面前,眼往牛背上瞥了瞥:“小妹,上去坐,抱着桃桃回家。”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起哄声,阿辰更跳得欢,大声嚷嚷着:“当家嫂,上去吧,当家亲自为你牵牛。”
冯依依面上一红,在场目光落在她身上。
“娘怕什么?上去。”朱阿嫂拽拽冯依依袖,一脸笑,“好彩头。”
冯依依想了想,终于点头。
关语堂气力不小,扶着冯依依手臂,直接人推到牛背上。
冯依依坐稳,桃桃接过抱住。
“兄弟们,回家喝酒!”关语堂手臂高高扬起,看得出非常高兴。
伙计们一呼百应,干脆齐声唱起船上歌,阳刚与力量气尽显。
水牛走得慢,庞大身躯圆滚滚,冯依依抱着桃桃,在上面坐得稳当。底下,一帮孩欢快跟着跑。
桃桃到了高处也不发憷,好奇来回转着小脑袋,嘴里偶尔咿呀两声。
辛城民风淳朴,女也可以在外做工,不比别方,对女苛刻。
因此,冯依依坐在牛背上,倒没有遇到什么人指指点点。反,一些女儿家俱生出羡慕,想着自己郎君,有一日也会让自己如此风光。
人群后方,方颁礼台上。
娄诏看着远去喧闹,牛背上女那样显眼,笑容耀眼。怀中抱着娇儿,还有人为她牵牛。
宽袖下,手不禁攥起。
台下站官员,想要开说些什么,被一旁清顺制止。对官员耳语一声,后者便点头退下。
清顺看看走远人群,迈步上了台,站到娄诏身后:“大人,你刚到辛城,先回府休息吧?”
“水道图画好了没?”娄诏问,视线始终追随远去人影。
“好了。”清顺回道,“运河应当会正好辛城经过。”
娄诏收回视线,没做声。只又看去水里条龙舟,已经有人在往岸上拖。
“小家乡没有这种习俗,”清顺跟着看过去,“大干旱坡,有水方真好。”
“各处貌不一样,风俗自然不同。”娄诏一手搭在扶栏上,“我家乡也没有赛龙舟。”
闻言,清顺有些疑『惑』看看娄诏。他记得,魏州有龙舟赛,甚至规模比辛城大不少。为何会说这种话?
“他们住处安排在何处?”娄诏问,也就看去不远处,等候官员们。
清顺抛掉刚疑『惑』,忙道:“辛城城中,当富商一处宅邸。”
“城中?”娄诏微一皱眉,“城中要修河道?城中可以现场督察?”
“这,”清顺笑笑,“那大人你想在何处下榻?”
问出来后,又觉得自己在找骂。娄诏来新城目,除了运河,不就冯依依?
娄诏迈步往台下走,单手背后:“城南,河道多。”
“,小这就去安排。”清顺麻溜跟着下来。
。
关家这边。
前厅摆满三张大圆桌,家里厨忙不过来,干脆请了酒楼师傅来。
一盘盘菜肉往桌上端,一壶壶美酒往桌上摆。
关语堂得了头筹,除了跟着自己伙计,还宴请了左邻宾朋,席间好不热闹。
划拳声,劝酒声,吵闹乎屋顶掀翻。
一头猪直接下锅做菜,另一头,有人正在分割,等回去时候提上。
至于那头牛,一众人决定,喝完酒后商议。
“当家,我敬你一杯。”阿辰半壶酒下肚,身形摇晃着到了关语堂身后,一手搭在人肩上,“我这辈,最服就你。”
关语堂也豪气,捞起桌上酒盏,仰头一饮而尽:“以后管好你嘴就好。”
阿辰抬起袖抹掉嘴边酒渍,头耷拉下去,靠近关语堂耳边:“当家,好好看住你娘。”
“什么?”关语堂呼出一酒气,斜着眼瞅阿辰,“你醉了吧?”
“不,”阿辰摆摆手,“我在河边亲眼看见,当家嫂和一个小白脸说话。那小白脸眼珠快粘到嫂身上。”
“胡说!”关语堂抬手就敲在阿辰头上,“碰个人,还不兴说句话?”
阿辰『摸』『摸』脑袋,脸上颇有些委屈:“当家别不信我,那小白脸一路追着嫂,河边追到岸上,不然我会冲上去?”
“行了,喝酒去吧!”关语堂酒盏重重放回。
因着酒意原因,他脑中有些沉重,也便回忆起日前,冯宏达与他说那番话。
关语堂心里清楚,他想要守住这个家。但他也明白,冯依依只拿他当大哥。
而他,除了守护那对母女,给不了夫妻敦伦。
后院,冯依依抱着桃桃坐在秋千上,慢慢晃悠,小娃儿眼睛便有些吃不住力,缓缓合上。
“她这累着了。”冯宏达小声道,大手轻抚桃桃头顶,“爹有件事想跟你说。”
冯依依抬头,手里轻拍着桃桃:“什么?”
冯宏达回头找了一根凳,坐在墙边阴凉处:“桃桃眼看一岁了,你自己带着她始终辛苦。爹想,你十八,找个人吧?”
冯依依垂首,看着桃桃恬静小脸儿:“我不觉得累。”
“事情不这么说,”冯宏达劝着,以前还有徐夫人说这些,如今只能他这个做爹来说,“有时候遇到事,有个商量人也好。桃桃也多一个人照顾不?”
前厅男人吆喝声,甚至有杯盏碎裂声音。
冯依依低头不语。她知道冯宏达怕她自己一人辛苦,当父亲对女儿说这些话,也不容易。
“依依,你觉得关语堂怎么样?”冯宏达问。
前日,冯宏达属意关语堂,毕竟人实诚,没有花花肠。
冯依依停止轻晃,嘴角翘起弯弯弧度:“爹,你可莫要对关大哥这样说,一家人,见面可要尴尬?”
“傻孩,有什么尴尬?”冯宏达觉得好笑,“嫁人看人品,千万别再看皮。”
当初扶安时,招那入赘女婿,貌学一等一出挑。结果呢?那样人,守不住。
一条龙,岂有困在池里道理?
“我明白。现在挺好,我不想变。”冯依依抱着桃桃起来,试着孩该睡沉了,“爹,我把桃桃送房里去。”
冯依依脚步轻盈,裙裾扫过上卵石,朝着正屋进去。
冯宏达在凳上直了直腰,听见前厅喧闹,眉头一皱:“吆喝什么?我在后面这帮着说,你倒好,在前厅推杯换盏。”
冯宏达觉得关语堂那里好,就一点差些,人直爽。招女婿,他不指望会像娄诏那种,事事运筹帷幄,但最起码收敛应该有。
。
辛城夏日,阴雨天多。
昨日端阳节一片好日光,今日天上就堆起厚云层。
关语堂去了城中,同当一众商户与官府人见面商讨,运河南扩,即进行。
冯依依则带着桃桃到了城南,前日刚盘下池,也得好好看看。
辛城周边湖泊河流多,交织纵横。
养蚌池就原先那些小湖改建,有出水,有进水,水底泥沙也沉积多,养了不少细小生物,正好供作珠蚌食物。
这处池不小,中间水深,四周却很浅。当初这家东家也因为搬走,低价盘出。
今日得空,冯依依便想看看这池里珠蚌,产珠情况。
岸边建了一间屋,原先东家见这里风光好,特意建,供家人食宿游玩。如此,冯依依倒方便不少,桃桃累了,房屋中去睡便好,不用费事折返回家。
这也她选择这儿原因,虽然城南,离着家远,但吃住不愁。更重要就,听说这池里珠蚌,产珠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