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丹瑜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
她意识还很不清醒, 觉像陷在沼泽,浑身都动不了。
眼皮好像被强力胶水粘住了,她费力地睁眼, 只睁开了一只,另一只半开半眯地, 不受控制。
入眼就病房的天花板,她一时没有想明白这哪。
又或者刚才的全身麻醉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考。脑袋好像些破棉絮,运行得非常迟缓。
耳膜音也像从外太空飘进来的。
“幺儿, 幺儿醒了啊。”哭越来越响, 终于游『荡』在耳边。
“妈……”嘴巴好像也张不开。
“幺儿, 我怜的幺儿,天啊……”刘润琴音都哭到沙哑。
握着她的手,还不能接受医生说的话。
从电梯井摔下之, 做完手术医生说她基本没有再站起来的能了。下半辈子都得靠轮椅生活。
“不要哭了, 幺儿醒了看看想吃什么。”江海说。
不他的眼睛也很红。
“医生说现在不能吃东西。”她妈妈回道。
江丹瑜嗓子仿佛肿的, 一股子血腥味。
疼痛蔓延来, 像铺天盖地的岩浆,厚重又缓慢, 让人无法躲避。
身的每一寸都在痛,好像被大卡车碾压, 碎骨扎进肉。
“痛。”她说。
“幺儿, 妈妈知道痛,妈妈知道痛。”曾经生江丹瑜的疼痛重新回来, 不这次在心脏上。
刘润琴恨不得摔下来的自己,反正她已经这个年龄了,哪怕摔死都没有关系,她的女儿才二十多岁, 正大好的年龄。
她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孩子,事业正红火的时候,她怎么办?
“叔叔阿姨,丹瑜醒了吗?”贺新拎着从店买的饭回来,两老自从昨晚就没有吃东西,贺新也不忍看到满脸淤青肿胀的江丹瑜,只能帮她照顾好两个老人。
没想到一走进来,就听见两老在说话。
快步走到江丹瑜身边。
“丹瑜。”才叫了一,心也碎了。
江丹瑜木楞楞的样子,好像还没有从麻醉清醒来。
她的眼球上都淤血,看着有些怕,不更多的心疼。
“我叫医生来。”贺新把饭菜放下,医生办公室找医生来。
江丹瑜想起,自己好像从电梯井摔下来了。
时候她已经看到了黑洞洞的电梯井,已经来不及了。
很严重吗?
好痛,浑身都在痛。
“我怎么了?”她吃力地问。觉得已经很大了,但在父母听来像在耳语。
“幺儿,我的幺儿。”她妈妈说不了两句又哭起来。
实在心疼,做母亲的都这样,孩子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伤在她身上,仿佛在用刀子割她的心。
早知道什么ktv,唱什么歌,叫些人干什么?
一千个一万个悔,已经没有用了。
只能听医生说的,没有直接撞击到头,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只她的女儿啊,好不容易出人头地,未来要成为一个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人。
她完全没有指望贺新能照顾江丹瑜,这种情况下哪怕短暂地愿意照顾她,未来也会嫌弃她累赘。
她都知道的。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活久一点,能照顾江丹瑜,就像她还个孩子的时候,也自己给她把屎把『尿』,洗衣服喂饭。
没关系的,有妈妈在就好。
妈妈会照顾一辈子的。
医生来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江丹瑜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又给家属交代了几句才走。
他们住在单人病房,这的单人病房很贵,两老平日节约到买菜都要抠五『毛』一块,但他们不能让江丹瑜住多人间。
“叔叔阿姨们先吃饭吧,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贺新说。
其实他自己又尝不呢,但现在绝不能让她父母倒下。
他好不容易把两老劝到旁边吃饭,自己坐到江丹瑜的身边。
她的脸上有一块被划烂了,估计以也恢复不好了,昨天不能找美容室的医生给她缝线,以留疤肯定的。
但他很庆幸她活下来了。
他看着她,江丹瑜的眼睛也看着他。
仿佛有很多想知道的,贺新寻到她的手。
一直觉得她的手很好看,很漂亮,也很柔软。
现在面满积『液』,几乎要把皮撑破。
浑身都肿的,包括她的手。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江丹瑜好像也没有知觉一样。
“丹瑜……”刚刚叫出她的名字,他音竟就哽咽了。收住话头,重新说话。
“没事的,我会好好照顾的。”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她心已经有了不祥的预。
“说。”她肿胀的嗓子眼像要呛血一样。
“没事,养养就好了。”他说。
“说。”江丹瑜费力地又重复了一遍。
“医生说……”
“小贺!”刘润琴大喝止。
她饭也不吃了,冲到江丹瑜身边。
“小贺,先吃饭。”
不由分说将他推开。
“痛。”江丹瑜没办法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尖锐的疼痛像岩浆灌到她的肌肤,将她的皮肉血『液』骨髓都烧干稍裂。
哪怕已经在输止痛的『药』水,还不行。
痛,痛到想死。
干脆地了结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