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造谣现场被人抓包,又好像写黄暴同人时被真人给发现了,我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每一折都是递进的尴尬。
还好,有几个人比我更尬。
毕竟造谣的人也不是我,我最多是个听众罢了。
比如那仇炼争,微微抬眸,不发一言。
还有那钟雁阵柳绮行,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显得各有各的疑惑与戒备。
他们三人和小常,只在无言中往上看,却见屋顶那男子被灼灼日光笼罩,猎猎白衣透明到反光,有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圣感。
然后不等人问,高悠悠自己就飞离了屋顶。
半空中双足轻震、悬停!
他竟似踩在透明无形的空气板上。
然后一步一悬停地走下来!
仿佛真是从无形的云阶上下来的仙佛。
而等他落地、走近时,瞧那身段的力度,面孔的弧度,从线条到角度都透着一股古朝神佛像的意境。
比例完美,肤色毫无瑕疵,但就是少了几分人气儿。
少了许多烟火气息。
不像一个真人。
倒像是一个AI机器人。
钟雁阵忍不住赞道:“阁下莫非就是‘神佛无相’高悠悠?”
高悠悠未曾说话,他便又赞一句:“果然好相貌、好气度!”
柳绮行似有不服。
却又不得不认。
因此闷头喝了一杯。
他本是俊美,本是一个受惯了目光的人,可接连碰到仇炼争这个比他美的、看见我这个比他秀的,又见着高悠悠这个比他圣的,他的俊就沦为了普通。连他的老朋友钟雁阵都在夸别人。
这使得他生了闷气。
他不得不低头喝了一杯。
可钟雁阵盛赞,柳绮行闷头,高悠悠却只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又冷又厉,充满审视。
他在屋顶上的厉色凛然,原来是冲着这二人。
我这才记起来,他当初把亮明哥带偏了以后,就拟了一份名单,上面列举了各个可能伤我辱我的嫌疑人。他还在怀疑这二人便是那个耳环的主人呢。
所以,不管钟雁阵如何热情,他只对这二人冷看一眼,却平看了仇炼争。
仇炼争微微点头:“高兄。”
高悠悠淡淡道:“仇门主。”
语气虽显冷漠,但没有看钟柳二人的审视与恶意。
这时他又看向我,眼神就不再冷漠。
只是有些不太满。
但因为这不满,他身上才似冒出了点人气儿。
我只问他道:“老高,你怎么来了?”
这家伙不是满世界找耳环的主人吗?此刻不该在首饰店铺瞎问吗?
高悠悠不满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我说了:“不是不能来,只是像你这样的人,从来都听不得乱七八糟的故事,我和罗神医说书那会儿,你可都是跑开的。”
我真怕他会冷不丁地拿出一个耳环来问,所以只想快点把他支开。
结果高悠悠道:“我确实听不得你这乌七八糟的故事。”
他眸光一变,如壮阔山河上有雪崩云跌,道:“但你既然提到我了,我又为何不能听?”
他好像认定了我在说他坏话。
但说坏话的明明是仇炼争他们啊!
这锅我不背的。
我就说了:“我只是说了一个人,他们是根据我的形容在瞎猜。”
高悠悠目光一凛道:“你说的可是那个大恶人?”
仇炼争神情一震,问:“大恶人?”
我心道不妙,却见高悠悠眉间一挑:“一个淫心入胆、极擅伪装、喜折磨人的恶人!”
仇炼争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我:“背叛你的那人,竟是一个伪君子式的大恶人?”
我被这转折有点弄懵了,结果钟雁阵忽的苦笑一声,道:“看来,我们几个都想错了。”
他先是深深看我一眼,似否决掉了某个未能说出口的可能性,然后看向仇炼争道:“唐大侠能出入敌营,多番潜伏,本就机绝果智,所以能够背叛唐大侠的人,必比唐大侠还善于隐藏与伪装!”
柳绮行也点头称是:“能隐藏色胆淫心接近唐大侠的人,必定是个大大的伪君子!”
高悠悠道:“不错,此人极擅演戏,比唐约还要狡诈一百倍!”
……
……
我原以为他是个推理鬼才。
我没想到他是个破案真仙啊!
我觉得他把亮明哥带歪了以后,在带歪人这条路上继续发挥余热,然后又成功地把这几个聪明人也带偏了正确道路。
本来仇炼争和钟雁阵都有点点怀疑我了,尤其是捕快哥,他们抛出高悠悠这个答案,可能也是想试探我对此的反应,结果被高悠悠这么一带,像又消除了点儿疑心,真的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结果高悠悠说完这句,就继续看我:“我人都来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那大恶人是谁么?”
我皱了皱眉,道:“事情有些变化,我以为他会来,结果来的不是他,所以我要再等等。”
我这话也不错。
我本来等的是全副武装过来找我麻烦的意气门仇门主,所以我想找外援对付他的属下。
可我没想到。
等来的是一个被内奸背刺,心伤神伤到绝望的毛毛仇!
他变了。
一辈子都在抬头的人,竟学会了低头。
无时无刻不去刺伤人的人,差一点在求我。
他曾经宁可错杀,如今因为叶小颜,宁可自己枉死,也绝不肯再去误伤同伴、错杀好人!
因此他差点被叛徒搞死。
却不肯改那心软与哀伤。
所以我不会把当年的事儿再告诉高悠悠了。
因为我不想找外人去对付仇炼争。
我只会和仇炼争讲故事,然后就我俩,做一做光明正大的仇敌,再没有多余的爱恨,只有刀进刀出,让半辈子的生死荣辱都决于全力相杀的一瞬,这岂不比用叶小颜的身份去骗心骗命,要强上百倍?
所以面对高悠悠,我只能说:“等到他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他若不来,我不能让你提前去找他!”
高悠悠瞪我一眼。
他在不满这答案。
但不满在他身上也不会持续太久,他毕竟是个缺情少绪的掏粪小霸王,他瞬间归于淡漠,又道:“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走。”
我提醒道:“你想留下来听故事,可座位已经满了。”
我觉得我的马甲虽然半脱不脱的但还有穿回去的可能性,但高悠悠一来那我可真兜不住了。
结果高悠悠道:“你可以让一个人滚。”
他面无表情道:“反正,这里或许有一个人,根本算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