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端王之后,顾成言转身回到了林舒玄所在的房间。
“大哥,人送走了?”思琪上前询问。
“嗯,今天辛苦你了。”顾成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思琪笑了笑,“这倒也没什么,不过舒玄哥哥怕是真的生气了,你还是赶紧进去跟他好好说说话吧,我就先回去了。”
顾成言颔首,“去吧。”
他嘴角含笑踏入房门。
床上之人的装扮还未更换,依旧是梳着女子的发髻,比之几年前的她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攻击性,愈发吸引人的眼球了。
“还在生气?”顾成言轻咳了一声,问道。
床上的美人眉目如画,望过来的眼神却犀利得很。
“端王突然跟着内侍前来,必定没安好心,我只得将思琪叫来,为你梳妆,让他相信我确实是因为未婚妻重病之故才告假。”
林舒玄冷哼了一声,“你大可以随便找个人假装,何必非要我扮做女装,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心中的私欲吗?”
顾成言并不否认,他确实有自己的心思,但当时情况紧急,这个办法是最稳妥的。
“好了,是我的错,别生气了,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端王会如此心急,亲自跑到我府上来查看。”
林舒玄微微蹙眉,扫了一眼四周的人。
顾成言看到他的眼神后,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自己跟林舒玄两个人在房中。
“我昨晚来找你的时候,意外发现禁军指挥使鬼鬼祟祟地从家中的后门跑了出来,于是就跟在他身后,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曾想见到了另外两个人。”
顾成言十分笃定,说出了两个人:“左相跟端王!”
林舒玄眼神中饱含赞赏,接着说:“没错,就是他们俩,他们三人正在密谋什么,我离得太远没有听清,于是就上了房顶,刚一掀开瓦片,不巧就被他们给发现了,左相身边跟了一个人,我与他对打了几十招,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溜走,后来有个更夫路过,不知怎么的,他竟没有缠着我了,于是我就到了你这儿。”
“看来他应该是趁你不备,从你的背后射了一枚细小的暗器,这暗器极细,人轻易感觉不到疼痛,而且那上边还淬了毒。”
林舒玄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后背。
顾成言看到了他的动作,解释道:“那毒我暂时控制住了,只不过它药性霸道,这三日你都要好好地待在这里,祛毒的过程中你会变得十分虚弱,且忍一忍。”
顾成言想了想,接着对他说:“对了,我已经让人传信给你府上的卫公公,他此时对外宣称恭王要亲自送暄和郡主前往青禅寺修行,所以你大可放心,一般人应该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林舒玄神情变得轻松惬意,“我不担心,卫公公的伪装术极好,他会安排人扮成我的模样。”
顾成言突然想到他在景州城待了大半年的事,想来,也是卫公公用的同样的手法瞒天过海,毕竟不是很熟悉他的人,一般也瞧不出真假来。
林舒玄被这身女子的装束限制了动作,有些不快地对顾成言指使道:“我现在身上使不上力气,你赶紧把这身累赘给我去了,我要睡觉了。”
顾成言挑眉,上前替他松开发髻,脱下衣衫。
他倒是丝毫不害羞,任由顾成言伺候着,反倒是顾成言自己把自己憋出了一身汗。
从前也并不觉得人与人的身体有多不一样,直到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才意识到有多与众不同,得消耗多大的自制力才能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替他更换衣物。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必承受这种幸福的折磨,那就是让小厮替林舒玄换,但顾成言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他还是更喜欢亲力亲为。
好容易换完了衣衫,顾成言一头大汗,却并没有让林舒玄如愿躺下入睡,而是即刻为他解毒,两人盘腿坐在床上,林舒玄背对着顾成言,顾成言伸出双手,他的掌心虚贴在林舒玄白皙细腻的后背上。
正对应着他那两块形状极美的蝴蝶骨,
收功后,林舒玄大汗淋漓。
顾成言叫了水,抱着他替他清洗了一番,本来想将他放回床榻上,没想到自己的衣襟却被对方紧紧地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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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睡得并不安稳,虚汗直冒,顾成言时不时替他擦拭着。
最后他还是惊醒了,轻轻地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模样让顾成言心疼不已。
像哄小孩一般,轻拍着他的后背,嘴里轻声道:“好了好了,别害怕,我一直都在呢,可是做噩梦了?”
林舒玄一把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
顾成言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会如此乖顺。
心里变得一片柔软,轻抚他的长发以示安慰。
片刻后,怀中人虚弱的跟他解释:“我的母族确实被满门抄斩了,我没有骗你,我说我亲眼看见了,你信吗?”
对上怀中人那双澄澈的眼睛,顾成言温柔一笑,轻吻他的额头,道:“我信。”
林舒玄顿时感觉自己所有的不安都被驱散了,他平息了方才的恐惧,缓缓道来。
“我像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里祖父病死在边关,李家突然背上了谋逆的罪名,镇国公府没了。”
这是原书中镇国公府的结局,顾成言记得。
他猜想,说不定这个梦是一个预示。
“不会的,如今元洛好好的在边关,南凌缺不得他,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林舒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确实,跟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上辈子李元洛根本没有机会离开京城,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镇国公府蒙受不白之冤,这辈子不会了。
突然有了兴致跟顾成言分享的林舒玄说:“你听说过我的生母文昭先皇后吗?”
顾成言迟疑了片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听说过,右相曾与我说起过。”
“他肯定告诉你了,母后曾是凌辰先太子的准太子妃吧。”
不等顾成言回答,林舒玄继续说道:“母后虽然生在镇国公府,但却是一个柔弱又端庄的人,极为遵守礼制,父皇宠爱贵妃,贵妃几次犯上,她总是一让再让,最后把自己也让进去了,你知道我身上的胎毒是怎么来的吗?”
顾成言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贵妃下在先皇后身上的?”
“不错,当时无人知晓母后已经怀上了我,毕竟父皇只在大婚当日进过母后宫里,母后身子不好,一时也没有太医诊出她有孕一事。”
“其实贵妃并不聪明,这件事一查就被查到了,只是你绝对猜不到,父皇还是护着她,为了帮贵妃逃过罪责,他与母后做了一桩交易。”
顾成言虽然看过这本书,但这个约定他却不得而知。
林舒玄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顾成言喉间的突起。
笑着说:“母后用自己的命换我平安长大,逼着父皇承诺待我成年册立我为太子,且贵妃永远不得封后。”
他虽笑得妖娆,但眼中分明是入骨的恨意。
陛下并没有兑现他的承诺,顾成言深深地叹息。
难怪镇国公从不明着支持二皇子,看来这也是文昭皇后跟陛下的交易条件之一,镇国公府不参与夺嫡,永远只做孤臣。
但谁会料到陛下根本就没有打算兑现自己的承诺,就连这个恭王之位,都不过是为了暂时磨炼端王的性子才给的。
“所以贵妃从我出生后就恨极了我,母后逝去后,她就把双倍的仇恨都放在了我身上,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父皇赐予了她皇后掌管后宫的权利,我从小就受尽了她的磋磨,父皇也只是保我性命无虞,其他的地方他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既然那么爱贵妃,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娶我母后呢?”
顾成言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吻他的耳畔。
“舒玄,因为他还是一个帝王,他娶文昭先皇后,是忌惮镇国公府的兵权和威望,毕竟凌辰先太子在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甚至还不如跟在先太子身边做事的忠亲王有声望。”
“上一辈的恩怨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只是无辜受了牵连,贵妃最应该怪的不是你,也不是文昭先皇后,而是陛下,是她的问题,不是你,你不应该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林舒玄淡淡道:“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挡了端王的路,觉得母后抢了皇后之位,大臣们是,端王是,贵妃是,父皇也是。”
顾成言只剩下对他的心疼,“只要你想,我都会帮你,当你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对你俯首称臣,再没有人会觉得你挡了谁的路。”
林舒玄捏紧了他的衣襟,轻声问:“真的吗?你会帮我?会永远忠心于我一人?”
顾成言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虔诚地承诺道:“我顾成言对天发誓,此生只忠于林舒玄一人。”
语毕,两人缓缓靠近,两唇轻触,就像两个无处安放的灵魂此刻终于找到了安身之所,如此的满足。
窗外细雨微风,都与他们无关,此刻的顾成言全然沉醉在这一室的旖旎中。
药熬好后,闻音亲自端了过来,听见屋内的动静,识趣地守在门口。
思琪晚饭之后没见着他们俩,于是亲自过来想找林舒玄聊聊天,却看见闻音跟着门神似的杵在门口。
“闻音,你在这儿干什么?这是舒玄哥哥的药吧,我端进去就好,你给我吧。”
说完就伸手过去接。
闻音轻咳了一声,道:“小姐,大人在里头呢。”
思琪不明所以,“在就在呗,大哥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完就要敲门。
闻音赶紧挡在门前,“小姐,这会儿怕是不太方便。”
思琪皱眉,“怎么不方便了?”
闻音有口难言,表情纠结,他总不能说里面的二位正在被翻红浪吧。
“难不成我大哥正在替舒玄哥哥诊治?”
闻音赶紧点点头,“对对对,正是如此,小姐还是明日再来吧。”
“那好吧,那你待会儿跟大哥还有舒玄哥哥说一声,我明日早上炖好了汤送过来。”
“好,闻音一定记得。”
顾思琪转身后,闻音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里头突然传出一道婉转的低吟,顾思琪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向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