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言一行人抵达边关时,负责迎接的是镇国公手下暂行主帅之职的副将蒋末。
蒋末对李元洛十分尊敬,是实打实将他视为下一任镇国公的那种尊敬。
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间,年节将至。
在边关戍守的众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新年来临的喜悦,镇国公不大好了,这回就连去年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顾成言也束手无策。
镇国公睡着以后,李元洛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
发现顾成言正背手站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抬头向上望着。
李元洛走上前,问了一句:“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顾成言收回目光,轻声道:“一年前我就说过,我只能勉强吊着他的性命,若想延长他的寿数,除非让他回到京城好好调养,元洛,我尽力了。”
顾成言已经竭尽所能,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时间,熟悉战场,接手李家军,这一年里,在镇国公的辅佐下,李元洛的表现可圈可点,众人对他都是信服的。
李元洛自己十分清楚这一点,他说:“我知道,只是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想让祖父再多留两年,他说他想看我娶妻生子,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哪怕拼尽一切,我都要向陛下请求赐婚,让祖父见一见喧和,他一定会喜欢她的。”
“元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好好陪陪镇国公吧。”
他拍了拍李元洛的肩膀,转身离开。
三日后,全军换上了白色的素缟,送别戎马一生的镇国公。
令人意外的是,就连离国也主动暂时停战,旌旗上挂上了祭奠所用的白花,以示对这位战神的尊敬。
不久,圣旨下来了。
世子继承镇国公的爵位,镇守边关,召顾成言即刻回京。
镇国公的遗体就依照他本人的遗愿,火化后,将骨灰撒在这边关之地,继续守着。
由于陛下催的急,顾成言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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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离开朕的这一年里,朕突然觉得少了很多乐趣,再没有一个知情识趣的人,这些个臣子,个个都跟木头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天天净吵个没完,搞得朕头都大了。”
顾成言温和一笑,道:“诸位大臣都将陛下视为天子,自然是敬畏,多过于亲近,一年未见,陛下身体可还安好?”
他心里明白,所谓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皇帝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私下里会以朋友的方式相交,其他人没有那份机遇,岂敢如此,是生怕自己的脑袋不够砍吗?
皇帝终究是老了,开始向往温情,而能给予他这种感觉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顾成言,便只有长公主膝下的喧和郡主,喧和郡主毕竟是女子,很多话皇帝没有办法跟她倾诉,如今顾成言回来了,他自然十分高兴。
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叹了一口气,主动插话道:“顾大人,您可算回来了,陛下这一年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天天批奏折到深夜,陈太医的医术又不及您,陛下私底下都已经晕过去两回了。”
顾成言十分诧异,从前皇帝虽然勤政,但也没有到这个份上,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皇帝有了危机感。
他没有多问,只是替皇帝切了脉,调整了一下之前的方子。
自他回来后,连着五天时间,陛下天天召他去御前。
诸位大臣私下都在说,别看这位顾大人去边关一年,但他一回来,这第一红人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当。
之前陛下最喜欢与之谈论诗词歌赋的周文远,此时便被丢到脑后去了。
此话一出,周文远在家气个半死,在家砸了一批瓷器,恨恨道:“好你个顾成言,怎么不死在边关呢?既生瑜,何生亮!”
顾成言自己哪知道原男主的好事又被他给搅和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跟程季良约着吃了顿饭,这才知道,大皇子在他离京后,便被封为端王,他这一年里动作颇多,手底下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不说,他本人也乐得出风头,民间都称他为贤王!
程季良看了看四周,小声对他说:“端王如今的名望甚至超过了陛下,还有人弄了一个万民书,称颂他的仁德。”
顾成言此时才想明白,陛下为何会批奏折批到半夜,原来是担心这个名望日盛的儿子,终有一日会夺了他座下的皇位,连带着对那些大臣也多有不满。
所以才会在他一回到京城的时候,就表现出十分信重他的样子,这一行径,两分是真情流露,八分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看吧,估摸着过几日,陛下便会安排你到六部,而且官职还不会低,我爹不方便见你,不过他让我跟你说,最好别去吏部跟户部,这两个地方如今水深的很,礼部倒是个不错的去处,礼部侍郎原先做鸿胪寺少卿的时候,跟你还算有些交情,想必也不会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