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每到夜里,他体内的那股气息就会涌动,虽然不是像大发作那般剧烈的疼痛,但头骨里似是嵌入了一把小刀,时不时就轻轻搅动一下,胸腹部也闷涨气促。

他已经习惯了就这样躺在床上等待天明,在那时不时的钝痛中,朦胧的迷糊上一阵,权当做休息。

他想起今晚发生的诸多事情,不由自士伸手摸向肩头。刚才沐浴时他已经看过了,肩头上那处牙印正在愈合,淤青也在淡去。

他又躺了会儿,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突然惊觉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股气息还没在身体里流动。并没有如同其他的每一个夜晚般,在他闭目静躺时,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对他的折磨。

楚予昭的那点睡意顿消,睁大眼睛盯着床帐。

这是为什么呢?

他想起前两次大发作时,洛白和小豹都能指挥那股气息,难道今晚是因为洛白睡在房内,所以气息就蛰伏着,不再出来游走吗?

洛白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刚想唤元福姨,就发现自己没在玉清宫,而是在乾德宫寝殿。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大床边时,发现楚予昭已经没在了,便慢吞吞地爬上床,钻进了锦被里。

唔……哥哥的床真舒服,味道比软塌里更好闻。

躺在这充盈着楚予昭气息的被窝里,洛白极快的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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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醒啦?”一名圆脸宫女将手中水盆放到桌上,笑眯眯地道。

“我醒了。”洛白躺着回答。

圆脸宫女抿唇一笑:“那公子现在起床吗?”

洛白问:“姐姐,我哥哥去哪儿了?”

“哥哥?”圆脸宫女有些茫然,另一名宫女却反应过来,温声道:“陛下去上朝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公子您还在睡觉的时候陛下就去上朝了。”

洛白也就不再问,任由宫女们给自己洗漱,又换上了一身新衣衫。

他虽然分不清布料好坏,却也知道这新衣衫比自己之前穿的要好,虽然都是月牙白,这件却有银色暗纹,举手抬足之间光华流转。

“这件衣服真好看啊。”他在宫女端着的铜镜前来回照,又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宫女:“姐姐,你看这个猫猫王漂不漂亮?”

他容貌生得俊俏,说话又一团天真懵懂,宫女喜欢得紧,忙赞道:“漂亮,漂亮。”

宫女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圆脸宫女性格活泼,一边给他理衣衫,一边道:“公子若是以后好好为陛下侍寝,想要什么样的好看衣裳都有。”

“侍寝?侍寝是什么?”洛白好奇地问。

圆脸宫女捂着嘴笑:“你昨夜睡在陛下寝殿里,可不就是侍寝吗?”

洛白认真点头:“哦,那我的确侍寝了,我陪哥哥睡觉的。”

两名宫女没想他竟然如此直白,脸一下红了,另一名宫女瞪了圆脸宫女一眼,圆脸宫女也自知失言,不再莽撞做声。

等到用过早膳,他觉得应该回玉清宫,昨日只在元福那里请了一天的假,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得回去一趟。于是忍住想去朝堂上找哥哥的想法,准备回玉清宫。

洛白对乾德宫回玉清宫的路非常熟,还知道哪里可以抄近道,便没有顺着大道走,而是穿过林子,沿着荷花池边的小径前行。

没走一段,前方路口出现一座小亭,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洛白还从未在这条路上见着人,心下好奇,边走边频频往亭内看。待到近了,他看清亭里坐着两人,一名不认识,长得倒是挺顺眼,另一名他在朝堂上见过,是不光喝了他泡的茶,还让哥哥很不痛快的那个人,好像叫禄王。

禄王楚予垆正和左相辛源的儿子辛至曲坐在这里观荷,顺便谈一点其他事情。

辛源这人和谁都不结交,也不属于任何派系,楚予垆想拉拢他,只得从他儿子辛至曲身上下手。

辛至曲刚入了翰林院,还是一名小翰林,他爹虽然是左相,但家风严格,所以他也不和京城里的高官子弟过多来往,在其他纨绔们策马纵街,四处寻欢作乐时,他只在府中看书,倒成了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那一例。

楚予垆为了和他拉近关系,也算是煞费苦心,直到知道他想看御花园里的荷花,却又不敢求他那左相爹后,才想了个法子接近,热情地将他带进了宫。

因为时间不凑巧,他连今天的早朝都没去,到了殿里后推说身体不适,告了假提前离开了。

只是辛至曲看荷便是真的看荷,每当楚予垆试探着递出话风时,他都扯去其他话题,或者干脆就品茶,闭嘴不言。

楚予垆聪明的不再提朝堂之事,两人品着上好的茶水,就着这一池荷花谈山谈水。

楚予垆说了句笑话,辛至曲刚端起茶,就听到旁边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身形稍显单薄,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衫,腰肢被束得盈盈一握。

洛白在朝堂上见过楚予垆,但楚予垆当时却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在看清他那张脸后,先是目露惊艳,接着就升起一丝疑惑。

他确定自己从来没在宫中见过洛白这号人物,如果见过,这样的长相肯定不会忘。穿着打扮也不是宫人,那件月牙白长衫,如果他没认错的话,所用布料应该是滇西贡品暮云缎。

能在宫内行走,穿着如此贵重的衣衫,莫非是哪位大臣家没见过的公子?

楚予垆脑内念头飞转,脸上随即露出个春风和煦的微笑,对着洛白举了举茶杯,姿态风流地邀约:“公子,清风暖日,荷香阵阵,只有品上一杯上好的清茶,才不至辜负这早秋美景。”

他说的这通话,洛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能听懂清茶两个字,瞬时也联想到那次在朝堂上,他给朕泡的茶,结果被这人喝了那事。

那杯茶喝了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端着茶杯向我显摆?

洛白不太高兴,又见这人一直盯着他笑,那笑容粘稠浓腻,像是在他身上罩上了一层蜘蛛丝,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昂着下巴继续往前走。

洛白走出几步后又停步回头,楚予垆以为他改变了士意,脸上笑意更甚,再次举了举茶杯。

然后他就看见那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突然对他用一根手指推高鼻子,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洛白看着禄王脸上的笑容僵住,这才满意转身,往玉清宫走去。

楚予垆转向石桌对面的辛至曲,正想就这小公子说上两句,却见辛至曲依然看着小道尽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背影。

他便咽下了嘴里的话,只慢慢啜饮着茶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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