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安抚下来,见对方乖巧的模样,他忆起非常久远的一个人。
陆一鸣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但末世无情,同他一起从孤儿院出来的弟弟,没有觉醒异能,被感染后,当着他的面自杀了,这是他的一个遗憾。
看见裴星,就像是看见了曾经那个胆小怯懦,但总是为他着想的弟弟的影子,很难让他不上心。
在裴星身边,有一种静下来的感觉,但要说更多,目前没有。
他不知道这种两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因为双方父母的决定,捆绑对方一生的感受,作为哥儿嫁为人夫,人生依赖对方,成为对方的附庸,再无自主之日。
小孩虽然努力扮演一个人夫的角色,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依旧惶恐不安,作准备和真正相处是两码事。
既然决定将人留下,未来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碗热粥下肚,路途积攒的寒气一扫而空,他现在浑身舒畅。
裴星低着头红着眼啃玉米,那模样,像只进食的小仓鼠,安安静静速度很快,让人忍不住去戳他脸颊。
“多吃点,才能长高。”
裴星的身高在哥儿堆里已经算是拔尖的那一群,他听闻撇撇嘴,再高,要被人笑话的。
陆一鸣无所觉,还在思忖着怎么把自家娃养肥,老本行……好像不太行,看来还得找一门新的手艺才行,这得好好规划一下。
他边走边想,先一步回房。
陆一鸣原先的房间改为新房,房内多了一块红色喜庆的床帘和案前早已褪色的喜字。
木质的床上垫着一张红色的被单,折叠好的红色棉被放在一旁,上头架着一个秀着鸳鸯交颈的红枕头。
他跨进婚房,眉梢轻挑,如果他没记错,下午回来取银两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吧?
裴星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放置在面盆架上,他用手试了试水温,将一块粗糙的手巾放入水中,浸湿、拧干。
他朝坐在床上的陆一鸣走去,伸出手,赤红着脸说:“夫君,请用。”
被一个男孩子叫夫君,陆一鸣差点鸡皮疙瘩都起来,他用右手接过,擦了把脸,递还给他。
“谢谢,以后不用做这些事。”
裴星有些无措,阿爹就是这样服侍父亲的,他既然嫁与人为夫,合该对自己的丈夫,是他刚才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他没纠结多久,就听对方再次出声:“只是不太习惯,男孩子,不要想太多。”
这解释并没有让裴星释然,反而心又沉了几分,他不是男孩子,他是哥儿啊,陆一鸣果然喜欢女子,不喜欢哥儿,在他眼里,哥儿和汉子是一样的。
瞧他又是一脸哭丧的模样,陆一鸣拍了拍他的脑袋,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不行,男孩子怎么能这么娘,是时候把阳刚教育提上日程了。
“你也洗洗,等会儿一起泡个脚,早点睡觉。”
洗洗?
一起泡脚?
睡觉?
陆一鸣的本意是早点休息,听在裴星耳里,又是另一回事。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他的脸瞬间滚烫滚烫,刚刚夫君不让自己多想,居然是因为要和自己圆房吗?
他怀着异样的心思,同手同脚走过去,快速洗了把脸,取下还温热的水,放在踏板上,想要上手帮陆一鸣脱鞋。
他人还没蹲下去,肩背后突伸一只手,圈住他,将他往后带,紧挨着陆一鸣在床边坐下。
裴星缩着身体,绞紧衣服低着头,他感受着侧身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原本涨红的脸,彻底熟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温还行,你也把脚放进来吧,晚了就冷了。”
陆一鸣见裴星一动不动,开口提醒。
“哦?哦,好的。”
小孩的动作缓慢,磨磨蹭蹭脱了袜子和鞋,一双白稚的脚丫暴露在空气中,与他面上的肤色相差甚远。
见陆一鸣的视线一直在他脚上,对方的脚明显缩了缩,他收回视线,原来哥儿也有这种讲究。
好不容易把脚伸进木桶,这人还蜷缩在一角,不敢有大动作,陆一鸣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某人,把脚提出、擦干。
“要给你加点水吗?”
陆一鸣将擦脚布递给对方,顺便问了一嘴。
“不,不用。”
小孩抬起微红的脸小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