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娣来暗地里戳了戳夏建民,老二这是想过继了?
夏建民压下她的手,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没说话,李荷花已经扔了颗花生过去:“想啥美事呢?颜颜是老四的心头疙瘩,怎么可能让你带走!”
“老四不是俩闺女吗?”夏建军嘿嘿笑:“还有一个叫春雪是吧,怎么没见,出去玩了吗?”
话刚出口,屋里气温更低,好一会都没人接话,夏建军后知后觉发现众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他左右瞧瞧,怎么了,这是有啥他不知道的事啊?
夏老头敲了敲桌面:“老婆子,是不是该做饭了?”
李荷花险些翻个白眼,离中午还早做的哪门子饭,找理由也不知道找个合适的。
夏沁颜喝完碗里的麦乳精,慢慢起身:“奶,我去看看哥哥们捉到的鱼,之前还没好好瞧过。”
就是那条吓到她、又被四兄弟遗忘在地上的鲫鱼,在他们回来后不久就被好心的村民送了过来,现在养在前院的水缸里。
现在人都朴实,更何况还是孩子们捉到的,更没人好意思抢了。
李荷花没拦:“别离太近,小心再蹦起来溅你一身水。”
“好。”
夏启邦几人如同小尾巴一般也跟了出去,夏启正想了想还是叫了萧恒:“要一起去吗,带你在附近转转?”
萧恒惊讶,笑着起身:“好啊。”
夏建军看着孩子们走远,又看向沉默的爹娘:“怎么了,是老四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爸妈离婚了。”夏沁颜站在离水缸五步远的地方,轻声对身旁的人解释:“姐姐跟着妈去了省城,爸爸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我不会跟着三伯走。”
她抬眼对上神色有些莫名的萧恒,微微一笑:“我在那里他们不好说话。”
萧恒手指动了动,蓦地笑了:“有时候不离婚未必比离婚更好。”
嗯?
“我爸妈没离婚,但是分居五六年了,我这趟就是去看望我妈。”
萧恒往旁边一坐,一直萦绕在周围的疏离感好似消散了些:“你说这样的婚姻维持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干脆离了婚各过各的。”
夏沁颜歪头想了想:“因为有你吧。”
萧恒转头,夏沁颜看着他:“维持着那样的婚姻唯一的用处就是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不至于让人指着那个孩子说,‘瞧,他爸妈离了婚’。”
萧恒眼睑颤了颤,白皑皑的背景下,小姑娘孤孤单单站着,纤细、柔弱,宛如一株在悬崖峭壁上绽放的花,颤颤巍巍,仿佛随时可能掉下去。
他忽然伸手搭着她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如果是我,我会说‘瞧,这个孩子长得多好看啊’。”
夏沁颜一愣,随即扑哧笑出声:“你在夸自己?”
“嗯哼。”
“脸皮好厚……”
“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那么多?”
“因为我聪明。”
“瞧,你也脸皮好厚。”
两人互相对视,而后不约而同的撇过头,好似很嫌弃,但是脸上却同时笑开了花。
墙外裴劭冷着脸看了一会,转身离开,消瘦的背影莫名有种萧瑟之感。
他轻轻推开家门,看着地上因为太过慌张而随意散落的东西,顿了半响,还是蹲下身一个一个的捡起来。
就算犯病了,她的身边也不缺关心的人。
尤其不缺所谓的哥哥。
“我们还是缺个儿子。”赵娣来盘腿坐在炕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小声跟夏建民嘟囔:“如果我们有三个儿子,正好一个过继给老三、一个给老四。”
一个有人脉有路子,一个有钱,自己出息了还能再拉拔其他兄弟,多好。
夏建民白她一眼:“你咋不想着上天呢?”
“嘿!”
赵娣来拿着衣服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你以为我愿意把儿子舍出去啊,还不是因为你没出息!”
你要是向老三老四那样,我也能像文薇或是杨舒琴那么快活,万事不愁。
夏建民没吭声,一下又一下的闻着夏建军给的烟,这个名为游泳的香烟在现在两毛六一包,相当于快两斤半的大米价格,还有钱都买不到,因为它又被称为“干部眼”。
“你到底咋想的啊?”
赵娣来忍不住推了推他:“老三今天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过继了,颜颜肯定不行,不说老四不会答应,就是爹娘也不会,那不就是只能在我们启安、启邦和大房的两个孩子中间选了吗?”
她嘴角上翘,说不出的得意:“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自夸,我生的两个可比大房的聪明多了,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怎么选。”
“可是他们年纪小。”
夏建民放下烟,还是舍不得抽:“启正十五了,现在带过去养个半年一年就可以送去当兵,不是更好?”
赵娣来一想,好像是这个理,如果换成她,她要么养刚出生还不记事的,那样能养的熟,要么就养差不多快成年的,根本不用管。
“那你说咋办,不理老三,只抓住眼跟前的老四?”
夏建民翻身躺下,闭上眼懒得跟这四六不懂的婆娘再废话。
自古有钱的怎么能比得上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