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这的环境,器材室又黑又窄,冷得像冰窖一样,他自己的屋子虽然窄到没法躺下来,但至少还算暖和,有灯光,而且也有把椅子,更别提现在他还恶心想吐,这次注射进体内的药物让他头晕得不得了,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天旋地转,不过他胃里没有东西,就是想吐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响动,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这附近的安保人员,他听起来很左右为难:“您别为难我们了,1087今下午突然发狂攻击了研究员,这间屋子现在被用作留置观察室,谁也不能进去。”
科因用力闭了闭眼睛,他不想听到人类的声音,人类发出的声音频率对他来说有些高了,听着总觉得刺耳得很,他更喜欢——或者说他身体里不是人的那一部分更偏好低沉的声音,比如海面下洋流的暗涌,或者大地地壳在软流层上缓慢漂浮移动的声音。
就像他也不喜欢被当作实验体一样,病床,蓝绿色床罩,无影灯,手术刀,窃窃私语的白大褂们,消毒水或者什么杂七杂八药物的味道,相比之下出任务要好受得多,特工们不会对他说三道四,他也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最近他总是被分进一个叫科斯莫费因斯的家伙的队伍里,那人几乎不说话,科因很喜欢他这一点,而他看到科因偷偷抓小动物吃也不会大惊小怪,最多递给他一瓶水,省得一会他满嘴的血迹吓到其他队员。
“就是因为他突然挣脱了束缚我才要进去看他,”外面那个女人振振有词,“按说他不应该挣脱安魂曲的,看来我需要加强术式,而这必须要我到场才能完成,你明白吗?我把发动安魂曲和我的声音捆在一起了,二者是一体的。”
萨玛拉索斯沃斯,制造他的人,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接近母亲这个概念的存在,隔了一扇门她的声音听起来变得沉闷了,但是科因仍然感到一阵不自然的放松,每次听到萨玛拉的声音他都会觉得自己又离他的肉体远了一点。
外面的安保人员和她又争论了几句,但最终还是甘拜下风了,同意了放她进去,不过最后他还是挣扎了一下:“我能请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在包里装这本书吗?”
萨玛拉说得直气壮:“小孩子都喜欢看童话书,1087才被造出来两年半,也是个孩子。”
安保人员明显噎住了,在一段尴尬的沉默后科因听见他说:“您知道他看起来有二十六七岁,不是一个适合读童话的年龄,对吧?”
“那又不能说明什么,他肯定会喜欢的。”萨玛拉一边说,一边拉开了门,她听起来兴高采烈,“科因!快看这是什么,睡前故事童话书!”
科因闭着眼睛装睡,不想搭她。
但这显然不能浇灭萨玛拉的热情,她一个箭步冲进来,在床边盘腿坐了下来,摊开了手中的童话书:“我忽然想起来我从来没给你读过睡前故事呢,今天正好有空,我来帮你补上它。”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想变得自由。科因暗暗在心里想,不用被当作做实验的实验动物小白鼠,不用每顿饭只有营养液喝或者没味道的压缩饼干吃。
而萨玛拉已经自顾自地读起故事来了:“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像最明亮的矢车菊花瓣;而且又是那么清,像最透亮的玻璃;并且它是那么的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尤其是因为她特别爱那些小小的海公主——她的孙女们,她们是六个漂亮的孩子,而她们之中,那个最小的要算是最漂亮的了。她的皮肤又嫩又滑,像玫瑰的花瓣……”
她读着读着,就读到了有关不灭的灵魂那一段——只有人类才拥有不灭的灵魂,读到这时她突然就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后,她对科因说:“说起来,你跟小人鱼一样,都不是人类呢,你们都能活很久,你还有着在人类看来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生命,但是你们没有不灭的灵魂,没法在死去后到达那个真正永恒的天上的世界去。”
“你要是死了大概也就化作泡沫了,什么都不是——如果你真的会死掉的话。”萨玛拉一边说一边捋着他从前额垂下来的金发,而科因只觉得她在扯淡,灵魂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就算人类真有,他也看不出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