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昼编织的幻象中清醒过来,却也悔之晚矣。
而归国的段永昼,已经能坐在这座奢华大厦中最宽敞的办公室里,去看之前借由他生父身份去看的夜景。
其实看多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很多时候段永昼站在落地窗前,反而更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像小时候的他一样,或者像他的母亲那样,能因为这样的景色而由衷地感到开心。
纯粹一些、简单一些就可以。
就足以弥补对母亲的愧疚,弥补曾经的自己不够强大的亏欠,弥补那个几乎从来不存在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段总,今晚的会议报告……”
通往董事长办公室的走廊,秘书跟了上来。
段永昼看了一眼秘书,晚上九点,跨国会议刚刚结束,刚谈成了一笔大单,秘书也是一脸倦色。
他开口:“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就可以。”
秘书感激至极,应允离去。
而段永昼只身一人,走向办公室。
他还有事情要处,他不能停止。
厚重的实木门被他推开,门内出现了一个人,站着,就站在落地窗前。
穿着极其朴素的衣服,也遮掩不住这个人惊为天人的容颜。如果说普通人的侧颜能遮掩这个人的缺点,那此刻站在窗前的这个人的侧颜则是将他的面部优势发挥到惊艳。
段永昼睁大眼,下意识开口:“余……”
余弦,他怎么会在这儿?
但瞬间,段永昼又闭上了嘴。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大厦太高,高到他出现了余弦会出现在这里的旖念。
或许段永昼潜意识里,真的就觉得余弦身处的地方很高很高——脱离了某种世俗意义,而成为某种渺远的意境。
段永昼也太冷静,冷静到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境。
这不是现实。
余弦转过了身,眼里带着淡淡笑意,朝着段永昼走来。段永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余弦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
熟悉的、淡淡的、温暖的气息,属于余弦的气息。
余弦给段永昼脱完西装时候,还捏了捏他的肩膀。
很随意,好像他们是一对情侣,从来都在一起。
可段永昼却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什么事情,一些他不愿意记起来的事情。
那就当他和余弦是一对情侣吧。
余弦出现在这儿,正常吗?
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好的人,所当然地要占据他的一切的。
“怎么傻站着?”余弦往前走了几步,看段永昼鲜见地仍傻傻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地回身抬头,那双冷的眸子就看着段永昼。
神色却不是冷的。
那里面有一些段永昼在现实里得不到,却奢求已久的东西。
段永昼上前一步,他的腿很长,余弦又并没有走多远,他就走到了余弦身后。
他伸出手,握住了余弦的手。
脑神经在睡梦中构建出的、温暖的触感。
余弦没有挣开,也没有恐惧,没有奉承。他的神色始终淡淡。
段永昼再小心地、试探着抱住了余弦。
余弦回抱住了段永昼,拍了拍,开口:“累了?”
段永昼闷声开口:“嗯……”
他在向余弦服软。他从未向任何人服软。
可是很奇怪,他总觉得如果是余弦,他可以服软,甚至可以示弱。
余弦是温和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强势的、冷静的、执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