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道:“恕我直言,这似乎是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温岚越听他说得这么难听,倒也没生气,只是苦笑一声:“可是小司,你等得,沈明之等得吗?”她不再隐瞒什么,言简意赅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进宫,沈明之会得到最好的照料,他不会被送走——直到一切结束为止。我也用温家的名誉发誓,无论是你还是沈灼怀,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对于如今京城缺粮短药,这似乎的确是一个相当好的交易,司若在脑海中迅速思索一番,甚至有了一点点动摇。
他回头望了沈灼怀一眼:“我不明白,宫中御医,竟是废物不成?”
温岚越只道:“药需对症,太医署过分关心龙体。”
司若明白了,也正是因为得病之人至关重要,他们比起治好皇帝,更怕在治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掉了自己的脑袋。但如果是他——至少温岚越有信心,他胆量足够。而至于医术——沈灼怀的命就是最好的解释。
既然是温岚越有求于他,司若倒也稍稍放下心来:“我可以进宫。”他看到温岚越的眼睛肉眼可见亮了起来,“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他淡淡道,“我不放心沈灼怀,虽然他现在情况稳定了,但毕竟还没痊愈。如果我要进宫,那么他也要跟着我一块进。”
“可……”温岚越急急打断。
“我还没说完,长姐别急。”司若接着说,“我明白你的担心,进宫后,你们大可将沈灼怀另行安置,若非必要,我不会去见他。想来这样,皇上也能放心。”他说,“我有且仅有这一个请求。若你们能同意,我便入宫去;若不成,我也只好和沈灼怀一块儿死。”
温岚越知晓他心意已决,便没有再行劝解。
翌日,司若与沈灼怀被带入宫中安顿。
……
先前遥遥与沈灼怀相见后,司若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他同沈灼怀在乌川的河边放金盏银台做的花灯,司若望着灯花在璨璨河水中越荡越远,回眸见到沈灼怀笑意盈盈地握紧自己的手。
那种许久没有接触到的、熟悉的温热似乎能够透过梦境传达到现实。
这也是他头一回没有因噩梦惊醒。
司若觉得,这似乎是个好的预兆。
又是一日诊脉。
皇帝的情况依旧不错,不能说完全好,但同当初的沈灼怀一般,胜在稳定——已经不像司若第一日见到皇帝时那般,面如缟素地躺在床榻之上,四肢僵硬,身体蜷缩,几乎没有咳嗽的力气——冒天下大不韪说一句,几乎离死人只有半步。如今的皇帝,至少已能坐起来,甚至开始处一些政务。
但这就不是司若能够听的了。他只是把完了脉,低低道了一声告退,便收拾好东西悄悄退出大殿。但他向来耳聪目明,又实在有些好奇进来这样长时间了,外头究竟变成了何等模样,走得便慢了一些,于是依稀听到皇帝重重掷下奏折后带着猛烈咳嗽的叱骂——
“朕——咳咳咳——要你们、咳咳,有何用!”
“天灾疫难,与朕何关……咳咳!哪里来的谣言,说朕得位不正,冒犯天命!咳——若非你们这些老头子,朕还与皇后在王府——”
“皇上——”
“太医!司公子呢!司公子走了吗!”
寝宫中冲出两名被奏折砸得鼻青脸肿的臣子——脸上虽然都戴着帷帽,但薄纱的厚度实在遮不住他们被天子砸下的怒火,司若辨认出来,这两位皆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但他只是扫了一眼,便从善如流地大步踏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