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得过……我?
司若在心里暗暗补上了一句。
沈灼怀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那样直直地盯着司若的眼睛,好像每一个早晨,他总会这样看着他,轻声唤他起床。
“好,我知道了。”司若点了点头,唇边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那我再信你一次——”
“我赌你不会杀了我。”
……
说不上来究竟是那个狠得几乎要将他吃掉的、带着血腥味的吻叫他痛,还是那一柄长剑穿破自己肢体——血肉之躯被突然降临的利器捅个对穿更痛,说实在的,司若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依稀记得这两种疼痛感好像都很快、很快的出现,又迅速消失,接着他便陷入长久如噩梦的,醒不来的昏沉。
司若突然睁眼。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被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再往下一些,即使手指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略过,也似乎沾上了粘腻的水渍——或许是血渍才对。他清楚地记得沈灼怀是从哪一处下的剑,也清楚地看到长剑穿过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只是那里好像并不很疼,反而像是麻木了一般。
比起伤口,他的胸膛——他胸膛内那颗与他一般,灵魂刚醒来不久的心脏,却如同擂鼓一般地疯狂跳动着,同时一种酸楚的、几乎将他整个心口都要浸没的“味道”,却比疼痛更快席卷了他,像是一只虫子钻进了将要成熟的、红透的果实,随即那一切变得苦涩。
这种感觉快要将他淹没。
这是一种过分陌生的情绪,叫司若仿佛将自己抽离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正躺在床上的,身受重伤的他,另一个却是漂浮在半空的司若,他以一种可怕的冷静观察着那另一个自己——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酸楚,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疼痛。
他本应抉择好了一切,因此才会对沈灼怀的杀意不躲不闪。
可是心口……还是会疼。
会很疼。
这和愤怒或是被背叛无关,只是单纯的在麻木的基础之上,出现的新生的虚无。
“你醒了?”原本昏暗的营帐帘子突然被掀起,光瞬间任性地占据了整个医帐内部,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陌生的女声。
司若有些勉强地扭头,想看看来者是谁。
“哎,你可别动了,见到你时你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别让我那三个军医白忙活一回。”那英气女声固定住帘子,走到他身边,“要见人待会儿再说。”
这自来熟的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司若的自我解离,甚至叫他觉得有一点熟悉。
果然,那道女声很快自我介绍道:“头一回见——虽然是你与我。我是温玄晏那小子的姐姐温岚越,朝廷派下来的东使将军,日后你和温玄晏一样唤我温将军便成。”
司若抿抿唇。
温楚志他们至少还是来了。
“多谢温将军出手相救。”他道,“司某身为下级遭伤痛所困,无法尽仪,还望温将军海涵。”
温岚越望着木架床上司若苍白得近无一分血色的小脸,又想起温楚志同她说的司若有多好多靠谱,叹了口气:“你我不必多礼。我听温玄晏那小子说了,大家都算自家人,对内你唤我一声长姐,也并无不妥。”她顿了顿,“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温楚志不如你靠谱。”
“……多谢长姐。”司若鸦青色的长睫颤了颤,“不知……那狺人圣地洞穴里的尸首,可有被好好收敛?”
提起那见一眼就会叫人背后生冷意的地方,饶是温岚越算久经沙场,也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能认得出来的,都已叫家人带回去好生安葬了,已经认不出的,我派了兵,带着军医一块儿去……处置,争取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葬礼。”
司若的眼睫有些湿润:“那就太好了。”冷场片刻,他又说,“里头或许有几位没有家人认领的,是苍川这一路与我一起同行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