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血的味道没错。甚至没有凝实……这人还活着!”司若确定了猜测,便立刻站起身来。
他要赶去沈灼怀身边。
那些被阻拦了行动的狺人们已然有些不耐烦了,口中用土话大声喝骂着什么,骂骂咧咧的,领头那个中年狺人还有些想息事宁人的意思,可周遭年轻气盛的狺人们十分不爽,甚至已经抽出腰间木柄的短刀,一边骂着,一边刀尖对准沈灼怀。
而沈灼怀依旧面色不改,他甚至没有拿出官印的意思,只是重复地解释着自己的请求。
“住手!”司若立刻喊道。
那中年狺人终于反应过来沈灼怀身边缺了一个人,他用土话暗暗骂了一句,而后也抽出腰间短刀,用不甚标准的汉话怒道:“中原人,你们究竟想做些什么!滚开!不要阻碍我们做事!”
“不想做什么,想救人而已!”司若朗声道,快步赶来,声音沉稳笃定,那些狺人竟不自觉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司若立刻走到沈灼怀身边,“我是个仵作,方才去看了你们抬的棺椁——我没有碰棺椁。但是,棺材上滴下的那些血,是个活人的,至少,此刻还活着。”
“我曾遇见过一个案例,是假死产妇在棺中大出血,生下婴儿,方才暴亡。那个例子,与这棺中血很是相似。我只想知道,你们这小姐,是因何而死?我想,若是能开棺,或许我有救活她的机会。”
听到司若的话,在场狺人都有些愣住了。
“活人?怎么可能是活人?!”中年狺人下意识接了一句,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道,“我们家小姐的确是死了,尸身与魂魄都被护在棺中,你这样做,便是破了天人的祝愿!”
天人,便是狺人神话之中的天神,护佑者。司若从前看杂书不少,他知道这中年狺人没有说假话,哪怕是狺人这样的异族,封了棺之后,开棺也是大不敬的。
但司若并没有退缩,他目光平视,面色毫无波澜,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容置喙:“可这棺材中未必只有你小姐一人的性命,一尸两命,又如何说?”
“你……!”中年狺人指着司若,还没等说出什么,却有一队人从后方赶来——
那同样是一队身着暗红色异族衣裳的狺人,只是眉目并没有这中年狺人一行硬朗深邃,反而隐隐带着几分汉人的影子,领头的是个穿着打扮都相对华丽许多的男人,眉眼间颇有威严。他们似乎是得知送葬被阻赶来的,手上都抄着木棍和长刀,然而到达时,却意外撞到司若与中年狺人的争论。
“难产,一尸两命?!”新来的男人只听到这最后几句,却足够叫他丢下手中长刀,立刻揪着原本的那中年狺人道,“#¥%¥%#¥……”他用的是狺人本地的土话,语速又快又急,听起来像是天书,但哪怕司若和沈灼怀并不听得懂,也能猜出这新来的男人一定在与中年狺人争辩——甚至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指责。
沈灼怀与司若悄悄退到一旁,观察起来。
这一观察,倒真观察出了些东西。
第103章
原本他们以为,这送葬队伍中的狺人众,都是一伍人,只是各司其职,一些负责抬棺,一些负责唱念做打。在中原,大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