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司若说出口。
他总觉得,他们、温楚志这一路,乃至说是金川之后,似乎总有人在背后紧紧跟随,那周家兄妹的意外死亡……加上温楚志的官印被劫,一系列不相干的事混杂在一块,给他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想到这里,沈灼怀便开口想要拒绝。
可他还没真正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司若却又用他那双如鹿一般清澈的眸盯着他,开口了:“你是要拒绝吗?”
“我……”沈灼怀踌躇。
他自然是想帮温楚志的,他与温楚志多年兄弟情谊,不是假的,但一切若牵扯上更多,便叫沈灼怀难得瞻前顾后。他会想这是为了什么,会是更大的阴谋吗?他们踏出这一步,又究竟是对是错呢?
“我们不是早就猜到,温楚志会来到苍川赴任,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吗?”司若叹了一声,“你的爹娘……温家,或许他们有着别的思量。但温楚志会到苍川来,只是因为他与你我交好。”司若紧紧地盯着沈灼怀的眼睛,叫他避之不得,“沈灼怀,不要犹豫,不要拒绝,不要叫我看不起你。”
“……你说得对。”最终,沈灼怀还是点头同意。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叫温楚志得知,对于温楚志来说,沈灼怀只是与司若回了一趟家,便被沈家赶了出来,而他也还是沈灼怀义气的好兄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楚志的心大,是沈灼怀与司若两人都很羡慕的存在。
至于留他在清川,他们独先行一步这件事,温楚志也只是再次感激涕零。
“这好歹是违背了好几条律法的事,沈灼怀,诺生,你们真是我的好兄弟!”温楚志豪情万丈地拍拍胸口,“放心,就算你爹娘不承认你们的关系,但只要有我温玄晏一日在,温家的大门便永远为你们敞开!”
……然后两人好说歹说,才把激动不已的温楚志劝留在了清川城内。
清川与苍川所隔山脉并不高远,甚至算不得什么易守难攻之地,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赴任最后一日期限之内入了苍川府城之中。早前他们便定好了旅店,就在入城口不远处,如今直接入住,倒也是方便。
都说苍川是个中原人与狺人混居的地方,但他们方到苍川时,却并未见到多少鼻高目深、穿着异族服饰的狺人,街上反倒是中原人模样的百姓更多,与清川比起来,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他们入住的这个旅店,也是中原人所开设的。
两人说了预定姓名后,沈灼怀又与那旅店主人道:“劳烦大哥派个人往苍川府衙跑一趟,递个口信,就说新任执行官已到了,住在你这儿。”
那旅店主人原本还在低头记账,闻言立即抬起头来,看向柜前两人。似是没料到新任执行官这样年轻,他愣了一愣,很快笑起来:“原来是大人到了!没问题,我立即叫人去送信。”他转头与一个跑堂模样的小伙子低声吩咐,又抬起头,“二位大人不住府衙却住我这小小旅馆,着实是叫寒舍蓬荜生辉啊。”
沈灼怀笑笑,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问了他别的问题:“不是说这是狺人的群居地吗?为何街上却见不到几个狺人?”
听到沈灼怀问狺人,那旅店主人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起什么不悦之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正色道:“大人有所不知,狺人近几日均做祭礼,若非有那生死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外出。”他顿了一顿,似是经过一些思想斗争,“……狺人与我们生活习俗不同,行事也怪戾,与我们中原人惯不对付,还望二位大人行事小心。”
“也最好不要凑热闹。”
哪怕旅店主人不说,沈灼怀与司若也早对狺人有所防备,但人家好意在先,二人自然一番感谢。
上楼安置好了行囊,两人又换好衣裳,下来大堂坐一会。
旅店大堂大多人来人往,有商队也有当地的三教九流,他们想寻找官印的线索,在这些人中打探消息是再好不过的。
两人点了一壶普洱,一边对饮,一边小心观察四周。
周遭消息繁杂,屠户与农夫同坐一桌,书生与商户对盏共饮,无论什么职业,何等身份,在酒桌之上,大家似乎都是平等的存在,这在其他地方,倒是少见。司若颇有些好奇地观测着周围人的动静,添茶已到了第二壶。
“哎。”沈灼怀拦下司若继续倒浓茶的手,“你初到陌生地方本就难睡得熟,小心再喝下去,今晚要睁着眼睛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