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中的身影几乎就没有什么小动作,似乎早已顺利入睡,甚至连呼吸声也是浅浅的。
窗外蝉鸣声响,一声长过一声。树叶被风扰地不得安宁。
佐久早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又翻了个身,被子与衣物摩擦,发出轻微的悉疏声,总感觉今晚的认床格外严重。
“圣臣?”声音被小心地压低,带着气音,原本清冷的音色在深夜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变得有些氤氲起来。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一直翻来覆去吵醒她了。
“抱歉。”
“……”
“要聊天吗?”她突然这样说。
佐久早心想,失眠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我其实有点怕,这里太空了。睡不着。”
“聊什么?”
“不知道。”
“……”他想了个话题,“你想去枭谷?”
“什么?”
“七濑前辈说的。”
“啊……”
“你要去枭谷吗?”
“没有。井闼山很好,大家也很好。”
“你,认识木兔?”
“小时候一起打过球。”
她似乎想起什么,轻笑一声,“不过他之前好像一直以为我是男孩子。”
他有一点拿不准女生碰到这种情况都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会有些沮丧?至少大部分男生不能接受被误认为另一种性别——那就是在骂人。
但竟然能把和音误认为男生……木兔光太郎眼睛如果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他是个排球笨蛋。”所以不用太在意。
“的确呢,脑子里都是排球。但意外是个蛮可靠的人。”
“七濑前辈说……”细细的钢丝在脖颈处一寸一寸地收紧,佐久早感觉自己莫名呼吸一窒。
夜晚会让人变得冲动。
或许是黑暗阻绝了视线,让人变得放肆而大胆,又或许是静谧的氛围容易勾起人心底什么奇怪的情绪,说出了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他不想让木兔叫他大哥。”
虽然的确是七濑和久抱怨的原话,但由自己说出来,这几乎已经是逾距了。
“木兔好像比和久大两个月吧。”
不是这样的,佐久早想说。不是这个意思。七濑和久只是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
但他沉默了。
“木兔是比和久更靠谱一点点的哥哥。我是这么认为的。”
死死缠绕住、禁锢着的丝线,在嵌进皮肉几欲触骨时,松了。
聊天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着。
“你有没有变困一点?”她问。
“还好。”还可以再聊一会。
“那要不要数羊。需要念出来吗?”
“不知道。”他以前试过一次,在失眠的状态下数数只会越数越暴躁。
“我们试试?”
“那我开始了: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六十七……”
声音渐渐弱下去,无知无觉地被淹没在浓浓的倦意里。
七濑和音这个家伙,说自己害怕睡不着完全是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