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变成了哑巴。
——我想,我应该喊他信介哥哥,因为写信和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反而喊不出来了,虽然他在对我笑。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他的前辈气场太强了,和我这种每天招猫逗狗的人差距太大,让我忍不住变得正经一些,充满敬意地喊他北前辈。
只是喊前辈或者北さん又有点生疏……
扭捏了几秒钟,我决定折中一下,喊他信介さん。
然后我张口,喊成了「信介君」。
哎呀,我这张嘴!
要知道,我连悠斗这么熟的朋友都不用「名字君」来称呼……毕竟对于日本人来说,不喊姓氏就已经很是亲近,加上「君」就会显得有些暧昧,总之十分微妙。
要不我干脆假装是英语学多了,现在一整个大不列颠的精神状态,所以才会直呼其名吧——在我的头脑风暴的时候,我发现北信介显而易见地怔了怔,看起来没想到我会这样称呼他。
我转了转眼睛,喊都喊了,又不能撤回,不如选择装傻。只要我之后都理直气壮,那就完全没问题……兄妹再亲近也不会变得暧昧,一回生,二回熟,只要脸皮厚,就能面不改色。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让他习惯!
想到这里,我对北信介露出一个笑容,一点都没有因为小镇的狭小而感到不好意思:“信介君——”
“欢迎你来到我长大的地方。”
25.
那天小文阿姨一直在和妈妈聊天,而我则是带着北信介跑遍了小镇,让我们的足迹隔着时间就此重叠。我指给他看,我在这里上学,我在那里给他寄信,墙上的这块涂鸦是我画的,小心,这里有台阶,我摔过。
啊,小葵,悠斗的车在你那边吧?借我一下!
虽然我对于骑车带人什么的跃跃欲试,但考虑到熟练度,最后还是变成了北信介骑着自転车带我。下坡的时候,风抱着我,我抱着他,然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一件事:“难怪小葵那么喜欢坐悠斗的后座!”
“什么?”北信介问。
“没什么,就感觉,很快乐——”我拖长了声音,谁不喜欢免费司机呢?
将车锁好,我带北信介去爬山,去看笨蛋小松鼠以及我做书签的那些树。山间到处都是蝉鸣的声音,我们走了很久,最后坐在距离鸟居有几步路的台阶上休息。因为他是无神论者,我也基本算是,所以就不去见山神大人啦。
我问北信介在稻荷崎的生活怎么样,他如实相告,说了优点也说了缺点,丝毫不偏袒。对他来说是很好的选择,对我来说则未必——这就是我很喜欢和北信介聊天的原因,他从不将自己的观点强加在我这里,他真的很完美。
“去东京的行李收拾了吗?”他问,知道我从兵库回来后就要去东京。
我点头:“嗯,要带的东西不算多,已经准备好了——去兵库的也是。”
北信介笑,说他也准备好了——陪我玩的准备。
可能我这时候的想法还有点天真吧,但是我确实下定了决心。我想,山的那边……飞机,大海,轮船,鱼,飞鸟,高楼大厦。无论前方是什么,我的未来一定会有所收获。
而北信介都会支持我。
闲聊的时候,北信介提到排球的全国大赛会在东京举行。如果稻荷崎晋级到那边,我恰好有时间,也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虽然他不一定会上场,但比赛一定会很精彩。
我说好,又说就算他不上场,我也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