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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生活没什么变化,学校还是那个校址,同校的孩子们毕业了一些,又新来了一些,像拓麻歌子上的电子宠物更新了一样——我仍旧全部认识。

但我自觉自己长大了,远比还在读六年级的小葵要成熟,虽然她的班级就在我隔壁。和我同班的悠斗显然也这么认为,他开始更多地和男生们一起玩。

小葵很不高兴,经常和他吵架。在我反驳了悠斗的「地平说」理论之后,这种情况变本加厉,他每次见到我们都要「哼」上一声,跟我欠了他十瓶汽水似的……呵,男生。

我一直都觉得男生们很小肚鸡肠。

之前有男生用比柿子还酸的语气问我,为什么要采取寄信这种麻烦的通讯方法?大家都这么忙,明明有交换过号码,不如发手机邮件。

“哎呀,你那个北哥哥是不是根本不想理你呀,所以才不和你每天联系。”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送给他一句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金句。

“你管我呢。”

在我看来,实体信件比邮件更具备情感的重量,这是一种古老的浪漫,他们是不会懂的。嗯,这样就更体现出了信介哥哥远超同龄人的优秀。

就算不对标北信介,我也觉得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十分一言难尽。这群人总以为变成熟的标志是偷偷抽烟、喝酒以及和女朋友去镇上过夜……你对他们说理想,他们对你说长大后要生一个足球队的小孩,好像生小孩比养活一只电子宠物还要简单。

那时候我已经学了生物课,在午休的时候,我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对小葵锐评:“他们等长个子宫再说这些「理想」吧。”

小葵在我旁边玩排球:“那他们需要重新出生一次。”

我们的笑声飘在风里,在狠狠鄙视过他们之后,她忽然问我:“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13.

理想一般和「喜欢」有关。

有些人喜欢运动,长大之后就想做运动员。妈妈小时候喜欢拍照,后来开了照相馆……我尚且没弄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提到理想,难免有些茫然。

我想到了北信介。

上个月,他给我寄来了他在姬路城拍的照片,是他一位喜欢摄影的女同学帮他拍的。和妈妈待久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照片上的景和人的比例把握得很不错。不仅可以看到背景里的屋檐像白鹭一样展翅欲飞,还不会忽视人物的所在。

他看起来长高了不少。

北信介在信里说,和歌山县的和歌山城和姬路城、松山城一样厉害,合称日本的三大连立式平山城(啊?那是什么?),据说有不少时代剧都会去取景。如果我感到好奇,可以先去那边看看。

我大为惊奇,原来我们这里就有这么特别的地方啊……我都没去过。

我们镇上的每个孩子都是山上的野草,被放养着长大的,因为家长们根本没空。我已经算是好的了,每天能和妈妈说上几句话,还是因为她只在果园工作半天,下午会回照相馆。更多的人去外面打工,只有过节时才回来。

去城里的巴士有两辆,早上过来一辆,另一辆过去,下午的时候再反过来。但长辈们没时间,也不放心孩子们自己坐车。所以从我记事起,我没有离开过这片山带,小葵和悠斗也是如此。

我们都只能从大人们的口中,从有限的书籍,还有收音机和电视的报道中去了解外界。山的那边是大人们带着口音的描述,是纸页上的字,是吱吱哇哇的电流声,以及WTV和关视的漂亮主持人。

站在山顶上,我看到的还是山。

地球是圆的,我只要去更高的地方,就能看得更远。但蜿蜒的山带在我眼里被拉成了无限长。我闭上眼睛想,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去外面。”我睁开眼睛,告诉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