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姨带着颜悦去吃药,游见川表情难看,抱着胸:“把你们妈气哭,这就是你们满意的结果。”
之前在游暝和游霁的坚决下,他默许了两人在一起;
现在颜悦一直良好的状态突然崩塌,老爷子快消失的看不惯又有所依仗地冒头而出。他瞪着游暝:
“你怎么想的,突然就这么说,让你妈怎么接受。”
“顺口就说了。”游暝道,母亲的眼泪没有让他的神情有所波动,显示出一种“情感缺失”的冷漠。
“迟早要说。”
“胡闹!你妈已经在难受了,我看你待会儿还怎么劝她同意。”
“她不是因为我和游霁在一起而难受的。”
“?”
“她刚刚也已经同意了。”游暝说得理所当然,煞有介事,“她说我们开心就好了,尊重我们的选择。”
“你妈那是同意?她根本没搞清楚你和游霁的关系,她的开明也不是建立在你和游霁身上的!”
颜悦地震产子后,精神和生理都需要静养,单纯的母亲式“照顾”,她起初确实没有对那个时候的俩孩子做过多少。
她也时常自己说不是个负责的母亲,游霁却觉得,她已经很好很好了,本就不需要定义传统母亲的样子,而他小时候奠基的很多价值观都是颜悦塑造的。
比如她会支持说有口音的外语,认为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保留特色;
不介意游霁跟着游暝把颜料涂到墙上,认为那是创作的过程。
她甚至不问他们长大想做什么,只问当下的状态和心情。
游霁怀疑游暝那种随意而安不拘小节的体验哲学,都是被颜悦影响的。
她确实是很开明,很温柔的人。游霁笃定,如果不是他是被看做游暝的弟弟进入游家、进入她的视野,如果自己不是作为游弋的替代品、作为安抚她情绪的一味药,那哪怕自己就真还只是个混地下乐队说着脏话满脸痞气的坏小孩,或者身份更差一些,和游暝在一起,她也会欣然同意。
游见川:“游暝啊,你不会想利用你妈妈的病吧。让她就这么蒙昧不知半懂不懂地同意你们在一起吗?你妈妈不傻,稍微一被人强调是她的两个孩子,她就完全明白了啊。”
“我知道。”游暝说,“爷爷您不用想这些,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你有数,全家也就你有数了,让我们都跟着你闹!”游见川说,“做事好歹给我们商量一下,你到底该怎么给你妈说清楚?”
“还能怎么说。”游暝站起来,“我就告诉她,弋宝不是游弋。”
沉稳到势在必得的嗓音,对别人来说是众所周知,对颜悦来说却是揭露一个难以理解的颠覆真相。
这真的能说清楚吗?
况且就算说清楚,那意味着就要让颜悦接受游弋已经去世的事实?这会不会未免太冒进了些?
游霁脑子里有点乱,认为就算是告诉,也是得想一个更妥帖温和的方式,开口试图打住游暝的行为:“那个,游暝——”
“跟我过来。”游暝打断,看着他的眼睛。
游霁的话又瞬间消失了。
游暝对游见川说:“爷爷,我们去准备一下。您就别操心了。”
“大暝,”游见川忧心忡忡的,又一次嘱咐。
“……别伤害你妈,到时候你承受不住的。”
他之前说不打算帮游暝游霁劝颜悦,现在才发现他哪是不打算,是压根不能够,对目前的局势毫无建议可提供,因为颜悦的状态就是个动摇不定的未知数。
游暝说:“嗯,我会的。”
颜悦吃过药后去了画室。
游霁本跟着游暝,游暝却按住他后脑勺:“你自己待着,我和妈说话时先别忙过来,等我叫你你再过来。”
游霁一愣:“……你不让我和你一块儿吗。”
“先别忙,毕竟是要给妈重新解释你是谁。她分清楚了你再过来吧。”游暝眉宇微微皱着,察觉到游霁仰着头的表情,又捏了捏他耳垂,“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