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眼泪滴到游暝大腿上,很重很疾的眼泪。
游暝低声开了句玩笑:“衣服湿了还能脱,你想让我脱裤子么……”没说完,听到很急的啜泣。
游霁哭得厉害。
他拧起眉来,用没被游霁包住的那只手捏起他下巴,对上一张眼睛通红,完全湿漉漉的脸,像瓶打碎的酒。
“不准哭。”他命令。
游霁好像试图停止,却停止不住。眼泪瞬间滑到下巴,渗进游暝指缝。
游暝知道游霁挺容易流泪的,却从来没见过他哭得这么脆弱,他很用力地擦他的脸:“哭什么。”
“见到爷爷就变成退缩者小早了么。”他问,其实知道游霁不是因为爷爷的态度而哭。
果然,游霁很迅速地摇头,声音像也被眼泪浸了一翻,润润的:“我没有退缩。我只是……”
“只是什么。”
他只是心疼于游暝的伤口,震惊于游暝小学就在找自己,感动于他说一辈子的守护。
他只是在想,哥哥,父亲,爱人……他这辈子缺的角色有多少,游暝就在他人生中承担多少角色。
他只是,听着他和与爷爷来回里的每一道凿凿有据,都被里面包含的坚定和爱意冲击得节节败退手足无措。
他只是想哭而已,控制不住。
“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哪个傻逼,说你不会表达。”游霁说,抓着游暝的手背擦泪,“你明明这么会说……”
游暝笑了笑:“但还没有完全说到爷爷心坎上。”
他再次仰起头,有些挫败地揉了揉鼻梁,解嘲的口吻:“确实还是挺难啊,小早。”
“还好。”游霁抱住他,脸很害臊地埋在他锁骨窝里,身体稍微拱起一点,以免碰到伤口,是一个很怪的姿势。
他稍微冷静了些,乐观地安慰,“你看我至少我还能坐在你身上。已经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了。”
……
闻确很期待又很紧张外公对于此事的态度。但回来时,发现气氛着实尴尬。
外公没有支持,意料之中。
然而外公也没有赶游霁走或者让两人强行分开,全家人甚至还一桌吃饭。
好像就恢复到了最开始。游霁是那个,养了六年被送走、好不容易又回来的假孙子。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儿啊。现在是什么情况。”闻确小声问游霁。
游霁冲他无奈地笑了笑:“你外公似乎在冷处理吧。”
“啊,那就是僵持状态吗。”
“差不多。”
“我感觉外公态度还是有点儿缓和吧,不然早就赶你走了啊。我要是他,真看不惯你和大哥在一起的话,连夜就把你打包送到太平洋去。”
游霁又笑了笑。
这种若无其事的虚假僵持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又从港城回到了海市。
他们是在第三天回去的,这期间,游暝和游霁没有刻意拉开距离,但也没有明目张胆地去展现亲密,乍看起来,就处在那种“假兄弟”的关系里,晚上也没有睡一起。
看似是他们在妥协,但游见川清楚,他们还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或者说,消磨。
坦白讲,就过了这么几天,心知肚明游暝和游霁没分手的情况下,看他们在自己眼前装模作样。游见川确实都很难还处在无法容忍的情绪里——他们就在跟前儿打转啊!光是看着,眼睛都被迫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