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爷爷去世,也害怕爷爷至死都不知他和游霁的关系。
“这是时机的问题吗游暝!”游越南怒了,“我是在给你聊合适时机的问题吗!我是想问你,怎么能这么不孝!”
游越南刚过了五十岁大寿,鬓边已有点发白,说完这句话喘了几口气,是些后悔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对游暝说这么重的话。
游暝从小到大,从他父亲走了后,全家可谓都是小心翼翼地把他宠着,心疼着。
游暝确实也不是个易遭责骂的孩子。
但在游越南看来,他也并不完全让人省心。
他这侄子雷声小,雨点大,看似沉静随意,其实非常有主见。
还是那种总吓人一跳的主见。
“游暝,你从小到大,把你爷爷气到的次数可不少,光是我记得的,就能列出好几条。”
长辈批评后辈,好像总喜欢翻旧账,拿过去的记忆条条左证,
“你小学没毕业就偷偷往外跑了几次,也不给人说,就自作主张买外省的飞机票;升学也是,明明都已经申到了S大,你爷爷把宴会都办了,却突然决定不出国,在最后一学期很儿戏地改成高考。”
“该你继承家业,你说要当导演;拍完一部,却又要去瓦里坦,那是把生命当儿戏!好不容易回来,不想和白家订婚,你不早说,却直接在饭席上说喜欢男人!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和小霁搞到一块儿了是吗?你有没有想过那晚你爷爷该多震惊,脸都丢尽了!”
“游暝,你长这么大,你爷爷为你操了多少心,他都八十岁了啊,你现在还搞这么一遭,你爷爷能承受你一次叛逆,但能承受三番五次的叛逆吗?更何况,你们这不是叛逆,小霁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谁不把他当你亲弟弟看待的?这和违背人伦纲常有什么区别!”
飞机该起飞了,游越南说到这,捏了捏鼻梁,语气又放缓了些,
“我现在给你说这些,是不想到家里,人多了拂你面子,都这么大的人了。游暝,你和游霁在飞机上好好想想,要是现在决定分了,等回家,我们还能就当没这事儿发生,你给家里知情人道个歉解释一下也就完事儿了。爷爷也不会知道。若要执意如此,你真的就别怪家里会做些什么!”
“做就做吧,”游暝说,“小叔,我是认真的。”
游越南看他跟块石头一样油盐不进,转而看向游霁:“游霁,你也是这种想法吗。”
“我知道你从小不容易,没资格指责你,但就不说别的,你难道就愿意看到游暝,从此听各种像我这样骂他不孝的话,一辈子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你愿意吗?”
类似的警告,邵忠也对游霁说过。
这话杀伤力挺强的,游霁当时就迷茫了。即便四年后的此刻,也会让他的心脏猛地捏紧一下,像被扔在道德的十字架上烤。
但是他沉默了下,开口说:“我愿意和他一起扛。”
“你能扛个屁。”游越南怒极反笑。
飞机不得不起飞,他一个人往内舱走,好像都不想再看到他俩,最后低声扔出一句,“等下机我们再继续说,真是翅膀硬了,到时候后悔药都不够你们吃的……”
于是游暝和游霁还是坐在了一起。
拉安全带,彼此都把手松开,掌心汗涔涔的。游暝对游霁低声道:
“小叔没辙。”
“嗯?”
“他不知道该拿我们怎么办。”
游霁能看得出来,小叔并没有完全狠下心做什么。
话说得难听,却也只是选择在回家前的飞机上语重心长。最后默默走到内舱,还给了他和游暝空间。
“其实我才是最应该骂的那个靶子,但小叔劈头盖脸只说你,竟然说没资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