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一次烧到40度不省人事地躺在他身旁,就仿佛在复刻他小时候的阴影场景。
这让游霁很难受,难受到痛苦。
只是他现在是成年人,好歹能用更科学的方法试图帮游暝物理降温。他甚至打算帮游暝换身衣服。
但是有人开车进来了。医生到得很快。
祁述知道游霁。
不过他对娱乐圈完全不关注,对游霁的知道也与游家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
这是游暝那个被抱错的“弟弟”,感情深厚,游暝小时候就带着他,长大了还教他骑过马。
但也着实没想到会感情好到,游暝直接拔掉针头去找人的地步。
而面前的人始终红着眼眶,像担忧过度。
“没事儿啊游霁。”祁述安抚他,“他老毛病了,咱在家里给他挂个水就好了。”
他甚至都知道适合挂吊瓶的架子放在一楼杂物间的。可见真的是老毛病。
游霁听游见川讲过,游暝在父亲去世后就常常生病,好不容易都养好了,后面又开始隔三差五地发烧。
那必然是溺水救人后的后遗症。他想。
因为自己。
他眼眶更红了,又用手掌尴尬地按了按眼皮,把祁述看呆了,都不知道这男人是感性还是矫情。缓解气氛地笑道:
“啊呀看来你真的还挺依赖你哥的,没那么严重的啦。我给你讲,游暝发烧其实也挺有趣的,药效和个人体质问题,你可以听他说胡话,在他中途醒来时逗逗他。他脑子昏得很,很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他都40度了。”
“没事儿,先等等看吧。”祁述教游霁怎么换药水袋,“他是这样的,要么不烧,烧起来温度就很高,单吃药和肌注都不太能降下来。中学时我们叫他发烧王子。”
本意是想逗一下游霁的,游霁并不因为这个称号发笑,手指仍然沉重地捏着药水袋:
“他以前差点儿在池塘里溺水,那次后面就发了很严重的烧,休克了。把免疫力搞差了。”
“应该不至于,他平常身体还是挺好的。所以我看游暝应该是有点儿心理问题的。”
“心理问题?”游霁一愣。
“是问题,不是疾病。”祁述说,“我觉得他可能是以前经历了些什么事儿,高烧就像个阴影一样,心理状态不对就会找上来。只是因为溺水的话也应该是怕水才对,发烧太玄乎了……但也是我个人认为啊,毕竟我印象里他大四后就没怎么发过烧了,现在又才回国不久,三四年没见过他。”
输针的时候,祁述本来想输游暝左手。
游霁忽然问:“你输他右手可以吗。”
“啊。”祁述觉得这个要求有点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可以的。”
他告诉他明天还会来一次。如果烧还没退下来,就还是送去医院。
游霁连声道谢。
手上输了液,游霁也无法给游暝换衣服了。只能又跪坐在床边,把游暝指节无意识微蜷起来的左手扒了扒,将自己的手腕放进那个圈起的弧度里。
像飞机的安全带,嵌入一个严丝合缝的搭扣。
他静静地看着他。
他喜欢游暝的左手圈自己的右手,曾向游暝毫不切题地解释,右手是拨弦的手。
事实上他就是喜欢睡游暝右边。
小时候就是。
因为进门爬上游暝的床,右边是更近的。
他还是小婴儿时,除了颜悦就喜欢贴着游暝睡,游见川和其他人都得让步。
四岁的时候游见川认为小孩该分房了,但是和游暝的房间是打通的,只有一扇转轴门。
即便转轴门打开,游霁也无法忍受一个人单独睡。所以总是抱着枕头从右边爬上床,把看书的哥哥挤到左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