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辨别出这是谁,只是从身段气质来看不像是普通人。
“你也有家人在上面?”他觉得不可思议。
“嗯。”游暝沉稳地像一棵黑色的松,“我爱人。”
救援队就让几个男人上车了,包括游暝。
旁边也有个年轻的青年,发着抖,说他的妹妹在村里。
他是本地人,有很多群在发受灾的照片,这还是两小时前,现在他的手机也没信号了。
游暝看到那面目全非的废墟,在雨夜中宛如地狱。心脏一空。指着自己的手机截图,问青年知不知道该旅店的位置,青年告诉他,那条街是个坡,已经被淹了。
“哦,谢谢。”游暝收了手机,垂下眼睫。
青年端详着他的脸,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灾难面前人人平等,看上去这么贵气的人,虽然说着谢谢,在这种时刻也只有失魂苍白。
越上行驶越困难,后面只能步行,救援队给他们发了雨衣,告诉他们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他们会自顾不暇。
游暝套上一次性雨衣,身旁的青年一踩上泥泞的公路却突然哭了,说他妹妹还多么年轻。
游暝被哭声吵得很烦:“我弟弟也在里面。”
青年分明听见他告诉救援队的是爱人,心里更怜悯游暝了。
他竟然有两个家人遭此劫难。
希望他们都能够幸运一些。
到了受灾区,他们先去避难所找人。青年找到了他妹妹,两人拥抱在一起。
游暝却没看到游霁。
就被分到和其他救援队一起,往靠近旅店那边的区域去。
救援队其实不喜欢带这种人,怕他们面临惨状太过情绪化,什么忙都帮不了反而添乱。但这个高个子男人很专业,毫不多言,头灯穿透茫茫夜色,雨水和泥浆混在裤腿。
只是他眼镜太碍事,让他们推断出他也没有那么冷静,不然一定会提前想起戴隐形。
游暝本来还很坚定地往前走着,却在快到旅店所在的街道时脚步越来越迟缓。
避难所没有游霁,所以只有可能被埋在泥土里吗?
他不敢向前。看到有人抬着人出来,也不敢看。
不知怎么想起,游霁是在灾难下出生的,应该是福大命大的人。
……但游弋也应该是来着。
雨势渐渐小了,天色慢慢亮起来,游暝视线却越来越沉重。手指开始发抖,悲怆惨烈的场景以更清晰的场景呈现在他面前,被摧毁的家园,他看到了淹没了一半的轿车,然后,他不知道是不是看错,被短暂扫到街角的物品里,他看到了游霁的笔记本计算机。
眼镜上还糊着未干的雨水,他眯了眯眼,肺腑像突然扎满了针,肩膀彻底垮下,僵硬地走过去——
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把他手臂猛地一拽,
“游暝!”
没有拽动,男人像是被控制了,毫无意识地往那边走。
他只能再次尝试拽住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会听到这个还算耳熟能详的名字,大声地吼——
“游暝!”
游暝转过身。
低头看到游霁的脸。
他红着眼眶破口大骂:
“你他妈怎么要来这里?!”
游暝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