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都分不清那是不是做梦了。
他真的和游暝说过话吗?
希望只是梦。游霁走出帐篷。
游暝刚好陪着颜悦坐在小溪边晒太阳,颜悦一看到游霁出来了就喊他:“弋宝快过来!”
游霁洗漱了下走过去。
游暝坐在旁边,没戴眼镜,眼下一抹明显的青。
游霁明白自己希望落空了。
“昨晚睡得好不好?”颜悦问游霁,把他卫衣帽子翻好。
游霁说还行。
“那你哥肯定睡得不好。”颜悦笑,“你打小睡觉就喜欢咬你哥。”
颜悦的记忆,是把六岁前的假游弋和六岁后的真游弋连成了一个人。游霁一想到小时候咬人的也是自己,有些羞恼。但还是笑眯眯地角色扮演:
“妈,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咬人啊,你问哥我咬了吗。”
游暝睨他一眼,大概是惊讶他自然精湛的演技,叫妈叫哥叫得如此顺畅。
他回答:“没。”
游霁冲颜悦笑:“看吧。”
“——就抱人。”
游霁瞪游暝。
“——还踹人。”
“。”
游霁不想说话了,暗骂这人都二十岁了还告状。
但颜悦挺高兴,笑着对游暝说:“你弟弟寄宿辛苦好不容易周末回趟家,你更是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本来长大了相处时间就少,被踹下怎么了?”
“不是一下,我一晚上没睡着。”游暝看着他母亲解释。
游霁懂了。
这人状似是在告状,其实是在逗颜悦开心的情况下,当面儿向自己控诉。
“行行行,那弋宝你给你哥道个歉。”
游霁很配合地望向游暝。
17岁的男孩眉眼弯弯,藏青色的卫衣衬着他介于漂亮与帅气间的脸,他翘嘴笑着,声音乖巧到像在撒娇:“好嘛,对不起啦哥。”
游暝可能是还没戴上眼镜,也有可能是被阳光刺了眼,都这么近了竟都还要眯眯眼睛。
然后他移开了视线,拇指蜷着刮了刮下颌骨。
后来游霁不再演游暝弟弟,成为他的恋人后,他睡觉一如既往地不乖,还养成了个新习惯。
不知是不是练贝斯的原因,他时常觉得自己右手手腕酸,且怕冷。
主要也是得寸进尺。
就喜欢游暝握着他手腕睡。
游暝也有些可怕的情趣,偶尔会用延时摄影的方式记录他们睡觉的一整晚,早上让游霁看。
游霁就能看到游暝一晚上基本没动,而自己一会儿贴他胳膊,一会儿压他身上,一会儿枕他肚子的蠢样。
但不管他怎么动弹,他的右手手腕始终都被游暝左手圈着。
像控制调皮风筝的线。
习惯成自然,再后来,游霁发现游暝这种“尸体睡眠”固定一个睡姿特别简单。
这人只要一睡着,就算是坐在椅子上浅眯一会儿,左手手指都会无意识地慢慢弯起来,保持一个虚握的姿势。
哪怕自己不在。
——但他没想到,此刻亦然。
多年后的农家乐夜晚,房间很暗,游暝的手臂伸出一半搭在床沿。
他的左手掌心向上,指节不自然地轻蜷,拇指和中指相碰,仍旧凝固着过去圈住自己手腕的弧度。
游霁怔怔地看着。
明明他们满打满算也只谈过一年多恋爱。
而分开却已快整整四年了。
有那么一剎那,他心里特别酸。又觉得是自己有病,只是人一个睡姿而已。
毕竟很多事儿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