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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骨 薛直 3422 字 2天前

似乎都是对这个苍老的女人的一种嘲讽。

有许多人在她耳边说话,顾璇玑茫然的睁开眼睛,心想千万人中我也不过孤身一个,如同躺在水底望着水面浮萍菱角顺流而下,没有什么沉下来长长久久的陪伴她,甚至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这并非是她人生之中最艰难的一刻,生死攸关,无人救援,命悬一线。

但这还不算最难的时刻。她从无虚言,她说过要照亮穹野,早不知道濒临死境多少次,那时候也一样孤身一人。世间的孤独并无不同,只是人各有不同罢了。她无惧于此,因为她自己就是坚忍不灭的烛火。

天色渐渐黑了,外头的喊杀声距离长秋宫很远,皇后仍旧站在雪地里,浑身麻木冰冷,神情也是冰冷的。她或许掉过眼泪,不过自己也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并没有人举着刀逼她残害自己的骨肉,倘若她什么也不做,其实赵朔同样未必会把她怎么样,她的皇后之位注定很难被褫夺,而仅仅是为了面子今日之事也不会大肆宣扬。她所为的不过是权势二字罢了,她的不甘心和恐惧比长子更甚,自己做出这种事,又哭什么?

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到了夜里,顾夫人终于产下一子,是为六皇子赵霈。有宫人如释重负的出来禀报皇后,却没得到回应。她的背影冷肃而凶神恶煞,长秋宫内没有不怕她的人,但无论耽搁多久,有一件事还是得让她知道。说话的人是怯懦的:“皇后陛下,中山王……的尸身……”

她听见了,僵硬的动了一动,回过头来,道:“收殓了,放着吧。”

说完话就往外走。

大气不敢出静观皇后反应的宫人不知道她要去哪儿,追着她跟上来:“您……”

皇后只是挥一挥手,神情如同泥塑木雕的神像,诡谲而不似活人,语气缥缈:“我是皇后,我该请罪去了。”

此时外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但想来连逼宫的皇子都没有了,赵朔控制局面也不难,固然这是狠狠地一巴掌,说明他这位君父也并没有那么完美,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驯服,但也算在意料之内。千百年来父子相残还算少吗?都是看惯了的故事。就好像一场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只要有个角色,就有该说的念白,该唱的曲调。人在戏中,身不由己,无论她现在想的是什么,想不想死,请罪总是要去的,而且迟不如早。

赵济的尸身还在长秋宫,不过那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忍住心头一阵简直能杀死自己的哀恸浪潮,忽然停住了脚步,抬起眼看了看被乌云遮蔽的夜空。她能想象到自己的儿子的死状,刀斧加身,横尸于按理来说这世界上最应该遮蔽他的地方,死不瞑目,凝固的念头是为什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