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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声一响,沉重的木门自动轰隆移开,入目是一条幽暗深邃的走廊,冷光从头顶往下照,打在木质地板上,像覆了一层霜。
霍叙冬单脚迈入,皮鞋底当即发出清脆的回响,告知着每个“宠物”该做好新一轮的准备了。
整条走廊呈回字形结构,出入口互不相通,里圈每隔十米陈列着一个“宠物”。这些“宠物”被关在一个个玻璃隔间内,头顶炽白的打光打下,背墙的黑色丝绒布将他们的肤色衬得雪白。
安全起见,每个“宠物”的脖颈都被一条锁链牢牢栓紧,买主可隔着玻璃观察他们的品貌、性格、以及眼缘。此外,这层玻璃不是全封闭式的,底部约摸留了20公分,可供买主踢踢小玩意儿,试试脾性和手感。
“回”字已走了四分之三,霍叙冬的脚步不紧不徐,将每个玻璃窗内的“宠物”都扫了一眼。
无论过去经历如何,或富家少爷,或地痞流氓,一沦落到此地,“宠物”们就得赶紧想办法为自己谋个好主人。有钱的主顾相貌参差不齐,多是发福的中年男人,年龄跨度更是从三十来岁一路飙升至八十。故此,今晚能见到像霍叙冬这般年轻英俊的,简直像中了头奖。
自打他迈入第一步起,几乎所有“宠物”的视线就牢牢扒在他身上,身形笔挺,气质儒雅,修长的骨节上戴了枚素戒,冷白反光随着步伐晃动微微闪亮,哪怕只露了半张脸,也遮掩不了好相貌。
原本跪趴着的“宠物”们纷纷半立起,由于被禁止出声,他们眼泪汪汪地试图用小声的呜咽、低鸣、或是锁链的敲击声吸引霍叙冬,可霍叙冬只是匆匆一瞥,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直至倒数第三个玻璃房前,一只手臂突然从底部缝中伸出,紧紧抓住了他的皮鞋。
白皙光裸的皮肤包裹着坚韧的肌肉,因长期见不到阳光,只吃流食,脸颊稍稍有些瘦削,连带着那只胳膊上的青筋也格外凸显,颤抖着,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霍叙冬终于停下脚步,转过来,微微弯下腰,看着玻璃窗内趴伏着的古瑭。
未着寸缕,脖颈上锁链的束缚使他只能摆出一个半跪半趴的羞耻姿势,他被迫仰起头,嘴巴翕动,试图想要说些什么,但出于各种客观的、主观的原因,他只能红着眼眶,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直直地看向霍叙冬。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只是这狗向来是不听话的,他曾狠狠咬过霍叙冬一口,咬得鲜血淋漓,然后逃出家门,被人掳走,关在笼子里,又回过头渴望主人为他赎身。
事到如今,霍叙冬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主人了,他勾起嘴角,冲古瑭一笑,那表情分明挂着温度,眼神却冰冷让古瑭不寒而栗,浑身瑟缩了一下。
古瑭这一抖,原本紧扒皮鞋的力道也失了,他的手刚松开一公分,就被霍叙冬抬起脚,狠狠踩在了地上。他随即重心不稳,再次跌趴在地,比一只狗都没有尊严。
做工精良的皮鞋尖压着他的手指,轻轻地踩碾,鞋底花纹不断凌虐着他的手背,他咬牙忍着碾疼,被不停磋磨,几乎能背录出花纹的样式。
手臂因伸出的时间太久而缺血,麻得像针刺似的,他强撑着身子向前匍匐一寸,眼前的皮鞋尖突然凑近,下一秒,他下巴一凉,被迫生硬地抬起头。
二十公分的空隙足够让下巴彻底抬起,他看着霍叙冬笑眼诡谲,声音冰冷:“呵,求我买你,不先表示一下,我怎么知道物有所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