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难道不该杀吗?”蔺明易低声,已不再去看陆文宣的双眼,“你就把我当作一把刀,让我去扫平前路的障碍,再在事后找个不会危害王室的罪名,杀了我,便可堵住悠悠众口。”
陆文宣紧起眉心,说话声冷而生硬:“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蔺明易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陆文宣重重磕了一个头:“若能使齐国国泰民安,臣死不足惜。”
一句话气得陆文宣已经顾不得什么教养,他抓起蔺明易的衣领,看着那双眼睛,蔺明易的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淡然。
“总有人要做先驱,臣可以成为将世族剔除的一把刀,蛀虫不清,内患一日不止,外面又虎视眈眈,用不了多久便会齐国便会面临山雨欲来城欲摧的局面。”
蔺明易直视着陆文宣的双眼:“若王爷肯点头,臣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疯了,真的是疯了。”
陆文宣松开抓住蔺明易的衣领晃晃悠悠地起身,看着蔺明易茫然地摇了摇头:
“来人,看着蔺将军好好养病,并宣告天下蔺将军平安归来,先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陆文宣!”
听惯了蔺明易喊自己王爷,而今听见对方竟直呼自己大名,陆文宣愣神了几秒,又恢复摄政王该有的威严:“林先生已经死了,从现在起只有蔺将军,蔺将军重病未愈,当好好休养,你一个武将手还是莫要伸这么长的好。”
话音落,陆文宣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蔺明易,在意之人的不解与失望,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挺挺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站在门外等候的内管看见陆文宣出来后,对着陆文宣欠了个身,正欲开口,便被陆文宣抬手止住了话头。
阉官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安华殿微微颔首后,紧跟在陆文宣身后离开。
直到回书房,陆文宣才用眼神示意阉官开口。
阉官欠身道:“王爷,蔺府内安插的人并没有探出花白堇住在什么地方,派去的暗卫也同样一无所获。”
“那么大一个活人,能去哪里……”
“有没有可能,在蔺将军回宫前,已经为花白堇重新安排了住处,奴现在想来就连蔺将军失忆这件事都极为蹊跷,蔺将军若真是摔下悬崖后失忆的,奴却未曾在附近郡县找到蔺将军生存过的痕迹。”
陆文宣之前也怀疑过蔺明易失忆不一定是真的,可这么多日的试探下,却没从蔺明易身上看见一点破绽。
他敲了敲桌面,阉官赶忙为他斟上一杯茶,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端起茶水小啜了一口:“不是装的,失忆的源头查不到便罢了,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
“王爷,蔺将军在离开王都前,屡屡冒犯王爷,似早已不满王爷和各大世家,王爷不是也考虑过,待蔺将军回来后,将蔺将军留在宫中,少了蔺家这层身份,对蔺将军来说不是件坏事。”
他抬眸看向阉官,阉官自知失言赶忙低下头。
“这些事本王从未正面说过。”
阉官闻言立马跪在了他的面前,头埋得很低,整个人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阉官的额角,血立马从额角冒了出来。
“处理好花白堇的事,这些话若是被明易听见,仔细你的脑袋。”
“奴胡说八道。”阉官说着扬起手来狠狠打上自己的脸颊。
他闭上眼睛听着耳边啪啪作响的巴掌声,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
在蔺明易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他是考虑过找到人,无论如何都要困在宫里,既然在世俗面前已经死了的人,也没必要再回过来。
待齐国内部的纷争结束后,他会给蔺明易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到时蔺明易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可蔺明易失忆了,还成为山间那伙劫匪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