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琛没办法回答,他已经动起手。
顾佑衡扭头走了。此处的战斗与她无关,她在星盗生涯里学会用箭,此刻终于换上了最早学会的刀。
大殿里头的承武帝一身朝服,舒舒服服地坐在龙椅上,俯瞰空空如也的朝堂。
龙椅下,投出的影子像日晷的倒影。
又像顾佑衡此刻举起的刀。
她踏进太和殿的门,一步一步走向前。坚毅的姿态,平静的神色。
等太久了。
父亲眼角的泪,母亲挥出的最后一剑,和地道里她不慎砸到手心里的泪。
血,无尽的血雾,远远看去烟花一样的尸体,背叛,星空,陨石雨。
“不要后悔,不要害怕。”恍惚间,有女声在她的耳边念
她没说话。
“朕没见过你,只在旧照片里见过你的父亲。”承武帝俯视向他走来的战士。
顾佑衡无声地向前走。
她恍然无知觉的同时,仿佛又听到无尽的哭声。
她不是来伤春悲秋的。
与此同时,背后的地道被封住,太和殿里的机关破坏是段淬珩的手笔,宋澄絮安插进这座皇宫的人替她留出一条通道,吟霜离别前给她的那颗藏在嘴角的微型炸弹。
要怎么杀死怎么论都最脆弱的人?
她走到王座旁。
承武帝此时终于真正慌张。她猜他在摸左右早就失效的机关。
脆弱的人类信赖机关,孤独的君王无法离开他的王座。
他背后的人们到底怎么了,她已不再关心。她感觉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紧绷地盯着任何一处未知已知的暗门,另一半居然很平静。
她一刀斩断他的佩玉缨。
碎裂的玉石,发出品质上佳的撞击声,仍然好听。
“朕倒从未见过这么急切的刺杀。”
顾佑衡没接话。
“只有你吗?淬珩没来?”
顾佑衡觉得好笑。更好笑的是此时他仍显得很镇定。
她在等他的杀手锏。
他们讨论过许多遍。段淬珩那时应该刚醒,身边还有表情不佳的医生。
他听着顾佑衡的计划,手上转了个圈,睁开眼,说,他坐的那把椅子,被改造过。
“我母亲给过一些建议,真正的改造当然不是顾家人做的。”他说,“但我能猜到一些。”
“你和他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段淬珩笑笑,答,不要说得像指控,知己知彼,是很好的事。
那王座果然成了机甲。
她没有意外。
另一次私人会面里她问过段淬珩,后者陷入一段回忆后,回答她:“他自保的手段我也考虑过,还实施过,很久以前的事了。从那件事里我学到的是,太久没用过机甲,一定会出事。何况,他早就是权力的奴隶了。”
她的机甲是五彩斑斓的灰,一半零件来自各个被她杀死的人。好用。
他太久没上过战场了,以至于没意识到这副机甲里已经有什么不对。也或许是他机关算尽,没想到会用到这最后一招。
她笑了笑。段淬珩的机械用具没有出问题,测算有些失误,但她仍可以对付。
最后一击,机甲变回了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