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相爱相杀。”顾佑衡回答,“吟霜的消息,有些宫门的侍卫悄悄换了不久后的轮值安排。”
她笑着点了一下刚发过来的图。
邹沵看了半天,他是按着光脑走都容易迷路的人,已经对皇宫地图头晕,看了一圈,勉强看懂了,问:“逼宫啊?”
“逼宫吧。”
“这下可完蛋了。”邹沵双手一拍,“外面血流成河,宫内忙着内斗。”
“内忧外患。”顾佑衡又给自己做了杯酒,“等段淬珩醒了把他薅来问问他有什么想法。”
然后她端着自己的酒,轻车熟路地要溜进侧边的房间。
“又和宋澄絮聊天?”
“是啊,临安顾家的事,要听吗?聊完这个可能会聊聊段淬珩十几岁中毒的事,看起来也和六皇子有关系。”
“我等段淬珩醒了再听。”邹沵答,“我再查查段淬珏。”
“别查着查着又开始骂人。”顾佑衡挥挥手。
皇宫地图和禁军轮值表,正在坤宁宫前展开。
程钧看了片刻,只笑了笑。
他回头问身边人,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中午。”那人低低垂头,“今日发现,便上报给您了。”
“我哥怎么想?”他问的是的程将军程锐。
“他说……”
“直说吧。”
“段淬珏不值得相信,皇宫也并不安全,他请您快些出宫。”
“哈。”程钧转了转他拿在手里的那柄剑,“他这是认定淬瑛已经死了?”
没有人敢答这句话。
程钧在一室的静寂里,反而又笑了一声:“当日段淬珏和苏妃在我们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倒确实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他抬眼看坤宁宫的装饰,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他在此地待了近十年,一点一点掩埋上一任的色泽,一丝一线地细心算计,陪着那位喜怒不定,自以为把群臣耍得团团转,让所有人猜度的皇帝玩游戏。他离成功如此近,斗死了上一任,斗死了前太子。可到头来,一切都仿佛是一场空。他或许曾经得到过些什么,但现如今,竟然眼前似乎也只剩下了离开这一条路。
“段淬珏和苏妃也确实是好耐心,”他低低叹了口气,“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只是,就算要认栽,也不是对他们。
“且看吧。”他答,“不是要逼宫呢,让他们逼,兄长的意思也肯定是当日让我趁乱出去吧?”
“正是。”那人答,“还请皇后早做决断。”
“看完皇宫的戏,我自会走。”程钧这样答。
他抚摸着因灌注进精神力而铮鸣的剑:“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段淬珏正在作画。他自幼学的国画,最爱疏淡笔调的兰。最近几年却不知为何,开始画水彩。此刻正在画一幅静物。
纸上是一座龙椅,花纹繁复,工笔细琢,光影交错下,不怒自威,仿佛从平面上生生长出来。
他左看右看,仍不满意,最终泼上了墨,彻底毁了这幅画。
他挥挥手,仍然温柔地笑着,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收拾一下吧,麻烦了。”
“一会儿我出去走走。”
“苏娘娘说要同您一起用晚膳。”
“和母亲说,下次吧。”
皇宫敷上一层薄雪,愈发显得不在人间,一切都晶莹,美丽,洁净。
许多年前人们想要逃离现实,会说想去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