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因而那点不动声色的太子气度也卸下来,留下的只有那么些安静的专注。他偶尔指出错误时也不见什么傲气,仍是温和随意,却有一些难得的快乐。
周子渊笑了笑,扭头看向钱大人:“大理寺和医疗部的博弈有成果了吗?”
钱茂存并不意外周子渊的直接,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臣也想知道财政部是否要考虑设立专款供这些病例使用,太子对此又怎么看。”
“钱大人客气了,同是天子之臣,您不必对我称臣。”周子渊敏锐抓住这个“臣”字,“家父自然是乐意替天子解忧,也替同仁分忧,愿和钱孙两位大人一同处理这次的棘手事。但最终要如何,恐怕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钱茂存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那便或许是我愚昧,仍有一问想要讨教。”
“讨教二字太重,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确实是讨教,且恐怕只有你能做答。”这地方此时没什么人,段淬珩和周子渊去见人时便有所感,此时证明这感觉很正确。
钱茂存有话要问他。
“您说。”周子渊站直了,神色里配合着认真而专注。
“我该叫你周世子,还是太子妃?”钱茂存问。
周子渊听到这,倒也没有意外,该来的还是来了。上回钱茂存卖他们面子,愿意借出自己的凭证,确实是看在天子旨意,也看在太子的分量上,但有一部分,看的仍然是周家。
他想知道,周子渊的行为,是私情,还是周家思量之后的决策。
“钱大人,”周子渊答,“若只问我,我自然答,我永远是周家的嫡长子,但也是太子的太子妃。”
“我的做法,自然不会和周家的立场相违背。”
“若有他日,我该向你称臣,还是一同向他俯首?”
“钱大人慎言。”周子渊笑了笑,“若仍然只问我。”
他看向另一边。
韩凝跳起来,像是在给段淬珩指这个游戏的某个部分,太子扶住她的腰,让她不至于摔倒。等她站稳,才抬起头,向屏幕看去。
“我便想说,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夫君。至于向谁俯首,向谁称臣,您比我明白得多,世家这么多年来,在乎的从来不该是上头人是谁。”
他讲:“而是若要俯首,便选一个值得俯首称臣的人。若选了,便只能一信到底。”
周子渊青年才俊,此时此刻,说着这样的话,眉宇间有挥斥方遒的快意和自信。
钱茂存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我问早了。”
他难得在周子渊面前流露出大理寺卿饱经历练的一面:“周公子说得对,这个问题,现下自然不必想。”
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却知道年轻的周子渊明白。
可总有要想的时候。
现下一切都没有开始,讲君臣太早。钱茂存已经表露了自己偏向太子之意,而周公府告诉他,他们站稳了队,那就只能先走下去。
但若他们站对了,到那日,顾家的悲剧是否要重演,周子渊要怎么选择?
未到而立的世家子面色仍然平和:“钱大人不必担心。”
钱茂存没话可讲,叹了口气:“再过半小时,恐怕就得放韩凝回去。”
“医疗部仍然不打算把病例转移过去吗?”
“不缺这两个。”钱茂存答,“但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能见到六皇子殿下和孙大人了。”
“子渊还有一事,冒昧一问。”
“周公子请讲。”
“钱大人家中可有人患此怪病?”
“倒是幸运,尚无。”
周子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周公子可是在觉得奇怪?主星多少世家都在出事。”
“迄今为止,周氏,钱氏,程氏,孙氏,都仍未出现病例。”周子渊接,“不知只是还没轮到我们,还是确实不是巧合。再如此下去,世家怕是一窝蜂盯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