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巴拉克买房买地的意义是什么。
对方也回避着他的问题,反而轻轻咳嗽了一声,指着远处的草坪和他说:“在那里可以养马……”
“你以前也不喜欢马。”
“我们以前没一起骑过,我不知道。”巴拉克迟疑着补完了接下来的句子。
卡尔的声音顿住了。
“我不喜欢骑马。”他轻轻说:“不过是你要养,没关系。”
“那边可以种花。”
“你以前也不喜欢花,你嫌它们花里胡哨的。”
“是吗?”
是啊,最开始的时候,每次巴拉克看到卡尔带回来的花都会面目扭曲,苦大仇深地靠着桌子看半天,像是不知道拿这些色彩斑斓的祖宗们怎么办。
卡尔不爱买没开花苞的鲜切花,天天当大冤种买已经开好了的——这不过是某种无用的道德安慰,觉得开了的花被斩了也不可怕,根系会被留着,再开再卖,但实际上花农们的很多作物就是一季的,到时间就拔掉换新的,除非是多年生的玫瑰或薰衣草,鲜切或盛放的没有区别。
商品花从第一颗种子在土壤中萌芽开始,奔赴的就是被砍断的命运,繁殖的机会都不大有。
于是卡尔买来的盛放的花在桌上,往往只漂亮一两天,第三天边缘就有一些小点点,踏上衰败的路了。巴拉克一开始急得要命,以为它们理论上来说能活得更久,就偷偷去买花来续上,让卡尔好生纳闷,抚摸着花瓶,不懂这是什么生物学奇迹,让花能活这么久,后来才发现是恋人偷偷在换。
“你不是不喜欢它们的吗!”卡尔大为震惊。
巴拉克尴尬又恼火,抿着嘴气哄哄地说:“花里胡哨的,还天天死,我能喜欢吗?”
“那还总是买做什么?”
“你不是要看着的吗……吃饭都要看,画画也要看,天天都要看……”
高大的男人泄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抿着嘴声音闷闷的样子,简直有点委屈。
卡尔一下子整个人都垮塌掉了,像忘记放冰箱里的黄油一样全都化掉,流淌走。
“切下来的花就是这样的。”年轻的卡尔喜笑颜开,走过去搂住恋人的脖子,和他说:“种在土里的就好了。”
谁不知道种在土里的就好了,那不是屋里没地方种吗。放花盆里养卡尔也不敢,怕养死了,他宁愿去外头买。
卡尔从回忆里,回到寂静的、长风穿过的草坪,轻轻说:“是啊,你忘记了。”
他们又很长时间没说话。
巴拉克说:“太冷了,走吧,回去吧,卡尔。”
卡尔却不动,还是坐在地上:“你这个房子还没装好吗?为什么不来住?”
“……”
卡尔的眼睛在月光下像揉碎的湖水,也许是因为他确实正在凝视湖水,他不敢看向身边人:
“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一起,你知道的。”
他们现在能安心缩在那个小房子里的时间,还远不如十年前呢。那时拍个照还得找私家侦探,现在人人举起手机就是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