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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刺痛,痛到最后就是麻木。他像迷途的羔羊一样坐在那儿,任由自己的脸被抬起来,看不清主席高高在上的背光的脸,只能闻到他黑色西装上呛鼻的古龙水味道,手帕擦过脸庞的感觉像被一张来自权力的高贵砂纸打磨。

磨掉所有成人世界里不接受的眼泪和鼻涕。

他的生命里有太多仁慈的父,但他们总是那样模糊,仿佛高大的鬼影,手掌时而滚烫如烈焰时而冰冷仿佛无生命。

鲁梅尼格和他说,冷静点,karli,我们都知道这不容易,但她已经离开了,让她长眠,让她安息。

卡尔垂下红肿的眼睛,不愿意说一句话。他太久没染发了,金发头顶金发冒了一寸出来,浅浅的白金,远看像有人在他头顶举着手电筒打光,中距离看像脑袋上盖了一小圈细细的雪,近看终于发现是他不驯的真发冒了茬。鲁梅尼格不由得关怀地又说了一句:

“要照顾好自己。”

葬礼回来后卡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说是搬家,但实际上也就是带了随身的证件,莉拉的遗物,自己的两件衣服,装进一个包里就走了。

他在酒店待了两个星期,等到了一个价格太高所以没人要的空荡荡的房子,随意签字住了进去,然后基本就没再出过门。

他不想拉开窗帘,不想回电话,不想看短信,不想吃饭,不想检查今天是几号几点几分几秒,只想就这么漂浮在海洋中死亡。

埃里卡一开始还能发短信骂他,后来就被送进疗养院了,进入了隔离状态。

征召日就在眼前,但卡尔不想参加欧洲杯了,他什么都不想做,他没有办法去做。

他在一遍遍整理莉拉的玩偶时,发现小兔子卡尔的周边玩具——也是莉拉最心爱的毛绒玩具里掉出两张惊喜折好、藏在拉链后的纸片。

第一张上面写着送给我的冠军哥哥,画了一只小兔子,落款是比赛前一天。

第二张画着……

卡尔泣不成声。

在集训前夕的傍晚,卡尔收到了拉姆寄来的包裹。

空荡荡,轻飘飘,里面只躺着队长袖标,两个。

他用发抖的手戴,三分钟才套上。

隔着眼泪他看到门里的自己像一滩用水泥涂抹在上面的幽魂,袖标是一滩从高空坠落,啪嗒摔在这副画面上的烂西红柿。

多年间被充分校准的子弹,在又一个盛夏射向慕尼黑,穿过爱,穿过背叛,穿过胜利,穿过失败,穿过死亡,穿过兔子玩偶,随着一声枪响,年轻的卡尔永远从这世上消失了。

血肉鲜艳,血肉模糊。

第116章 大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