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欧冠就是丢在了卡尔手里——不是拜仁,而是卡尔,对方在决赛里完全限制死了他。
温布利的顶上喷出焰火,烟花绽放,黑发红衣的卡尔高高举起欧冠奖杯,而他只能站在黯淡的通道里拽起自己黄黑的球衣擦汗,看着屏幕上宛如天神下凡一般耀眼无比的卡尔和他胸前的四星球衣——那是拜仁拿到了整整二十个联赛冠军后得到的勋章。
那是他转会最后的、也最猛烈的推动剂。
但他从没盼望过那个在球场上对队友百般爱护的卡尔会同样爱护他——或者最起码没想到会这么快。卡尔的品格比他想象中更好,卡尔当队长也比他想象中更纯粹和用心,他原以为像拜仁这样的豪门应当风气很激烈,但在卡尔的管理下,其实没有太多深刻的矛盾和遍地横行的潜规则,最多也就是互相挤眉弄眼、架胳膊踩脚叽歪两句。
有什么事大家好像都是回更衣室里就打掉了。
有人撑腰,莱万就没什么可怕的。他增肌的时候顺便开始练拳击(…)很快他就在公开训练里和博阿滕干了起来,再很快,就没有人找他的事了。
果然卡尔根本不介意他打仁,哪怕他是个波兰人,哪怕他是新来的,哪怕从前在场上他们有那么多不愉快,但卡尔现在真的把他当自己仁看待了。
这是莱万第二次模模糊糊地怀疑卡尔会不会是喜欢他,第一次是他刚来俱乐部时,卡尔竟然要送他回家,还去买冰淇淋给他吃——这种像哄小孩一样的行为能带来什么好处呢?卡尔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呢?
莱万根本不想吃冰淇淋,吃一个他得练三天才感觉自己排毒了,可迫于初来乍到的压力,他在队长面前假装感激地低头吃了,都快吃完了,他才意识到啥也没有,就是纯香甜,糖分是最天然的稳定剂和快乐药,温柔和好意从幼稚的甜点里流淌出来。
但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纯粹的示好,卡尔对他很好,却好像根本不想要他做什么,莱万总觉得自己在很微妙地欠人情、欠感情,最终他只能理解为,卡尔也许希望得到的是他本身。
这好像太自恋了,莱万不太喜欢这个结论,因为客观来说卡尔没什么喜欢他的理由,在过去的时间里也从没做过什么,所以他只是把这个设想当成最糟糕的情况。
莱万明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但又会在某些时刻觉得会不会单纯就是卡尔太高尚了,然后再下一刻继续想不要上当,告诉自己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但恍惚的时刻还是会时不时到来,而且从没像这次一样强烈。
“哪有什么‘出让’,这奖项是你应得的,罗伯特。”拉姆微笑着和他说:“不过足协确实本来想给我,你知道的,退役慰问奖嘛——可卡尔为你做了很多努力,而我也总是会听他的。”
卡尔甚至没告诉他这些事,不是那种借着拉姆的嘴巴来说的假不告诉,是真的一毛钱都没提过,他压根就没和莱万踢过德国足球先生这件事。
那在背后默默做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呢?
莱万不解。
他站在喧闹的球迷见面活动的场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啤酒畅饮,球迷们兴高采烈地期待与球员们互动。
队员们都融入了热闹的氛围,只有卡尔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准确来说是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他今天显得很冷淡,就像入场时的延续一样,当球迷们兴奋地要求合影或签名时,卡尔总是以简短的、冷淡的回答敷衍他们,很多时候还仿佛没听到似的。
虽然人在顺应活动,可实际上他眼神很飘忽,不说话,不注视球迷,也没什么笑。
他一定是身体不舒服,莱万略带担忧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