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大头关掉,他再查看别的,都是他的个人工作,没什么容易出岔子的。
看,如果只是谈工作的话,根本就没那么多破事,全是看一下就了然于心的。
可是工作又是另一种恶心,光是看着日程,卡尔就仿佛已经感受到自己在晚上九十点钟一身疲倦地回到家里、然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赶紧洗漱准备第二天继续去工作。
安全是安全,熟悉是熟悉,但仿佛是要死了一样。
这么过日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他的生活就只能死着活,或者活着死吗。
卡尔想要逃离,但心理医生的话又入侵了他的思维:
“卡尔,其实你是一个生活很稳定的人,你遇到的大部分冲突都不会是极端危险和不可控的,它们不会伤害你,而旁人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说谎。
你懂什么,你只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咨询师,你的心理状态稳定得要命,坐在那儿就是个特别耐心友善的人,有大把积极的话语用来洗脑旁人……你的同事会把你抓到隔间里亲嘴吗?你们俩就算亲了,会身败名裂变成过街老鼠吗?你们的人生会因此被永久性地摧毁一部分吗?
弗莱克医生不像他夏日见的那个那样傲慢,可他那近乎夸张的人本主义话术本身也让卡尔深感自己的虚弱,就仿佛一个残疾人站在了健全人面前一样。
卡尔长久以来一直觉得自己不应当坦露自己的痛苦,那不仅得不到帮助,反而会让他的痛苦本身都被评判、被指指点点。
自尊心让卡尔不想连自己的痛苦都变廉价。没有人懂他无所谓,但他受不了别人因为觉得他脆弱就可以大惊小怪地指教他,或过分小心翼翼以为他已病入膏肓什么都不敢说。他只是难过,不是丧失了行为能力,这是他自己和自己的事,不需要被旁人贬低或怜悯什么,他宁愿就这么孤独地痛苦下去。
即使求助心理医生本来就代表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妥协一部分,可实际上往医生对面一坐,他的状态就又紧绷了。
即使是心理医生他也没法信任,他恐惧对方是个坏人,恐惧对方会像前一个一样傲慢,恐惧对方会敷衍而浑浊,恐惧暴露带来的潜在伤害。
而且最糟糕的不是这种恐惧本身,是他的恐惧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如果不是一个足够慎重的人,卡尔都想象不出他得承担多少负面的事。
最糟糕的一直是……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他真的活在一个高压的、病态的环境里,他活在聚光灯下,活在狂热到近乎信仰的爱里和同样狂热的恨里,他是个被塑造的符号,他售出能售出的一切,来换取金钱、荣誉、权力;而且这种出售必须是毫无保留的,否则他会被剧烈惩罚。想要有所保留这种念头本身就是一种堕落和可耻。
别说做自己了,在很多时候卡尔都会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
让一百个人来看,一百个都会说卡尔是生活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