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开心起来,但不能问题被解决他却依然不快乐,他不能心理出问题。
更何况他也没遇到什么天大的坏事,既有钱又有权又得到尊重和爱,职业生涯特别圆满顺遂,捧杯捧到手抽筋,数钱数到手发麻。
至于家庭的事……家庭,他毕竟没有小时候遭受什么殴打、虐待,父母给他提供了富裕的成长条件。
他这样的人还要在功成名就时天天矫情,吃不上饭的,挨打的,被x侵的,球场上失意悲苦极了的人是不是都不活了呢?别人一定会觉得他矫情或太软弱,简直是没事找事啊。
说到没事找事,这也是卡尔特别害怕队内知道他在看心理医生的原因之一。
足球界很多管理人员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把阿德勒当新时代精神教父,在日常会进行的一些心理讲座、心理教育中经常宣传相关理论,而卡尔不听还好,听了反而更难受了。
他们会说,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于个人的生活方式和信念,不快和痛苦是自己选择的、是性格或生活方式的结果,所谓外界影响和创伤都是不愿改变时寻找的借口。*
坏了,本来卡尔还觉得自己只是心情有点不好,但现在他立刻变成了总替自己找借口的可笑小丑。
他们接着说,所以人会痛苦,是为了有理由来逃避生活任务,这是一种不成熟。
卡尔立刻感到自己被贴上了“失败者”和“逃避者”的标签——最难过的地方在于,他要真逃了倒好了,还不算白白挨骂,可他没逃,只是心里想想都不行。
最后他们说,可以通过改变生活态度、提升社会兴趣和积极参与来解决问题。
如果卡尔能够改变生活态度、提升社会兴趣、积极参与事情,他还会觉得自己需要得到帮助吗?这建议宛如告诉一个瘸腿的人如何站起来行走,那就是:“你站起来,往前,一二三,就这样走啊!”
聆听心理学帮助前他还只是普通的、只是心情会不好的正常人,听完后快昏厥了。
阿德勒的世界里可能是有弱者的,但信仰阿德勒的高管的世界里没有弱者,只有懒人、逃避者和不成熟的巨婴,卡尔听完感觉自己实在是一等一的懦夫型残次品,应当被这个社会赶紧淘汰了,极其郁闷,下次再也不愿意参加类似的教育活动,也警惕着不爱和俱乐部内的心理医生沟通,很担心他们会在他的测评上乱写,害得天下大乱,也担心他们会对他说出一样的话来。
这些全都是阻力,让他再次扔下了找心理医生的念头,不再多想,收拾好自己按时出门。
进入更衣室时,外贝外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和基米希吵架。
事情很小,更衣室管理员可能工作失误,也有可能他们自己没注意,衣服拿错穿错了,现在要换又嫌不高兴了,毕竟刚洗好的新衣服染了一下子队友的味道,还是不喜欢的队友的味,还是里衣,总会有点抗拒。
但不换回来又不行,他们俩虽然个子都不高,可体型不一样,基米希的衣服尺码要大一两码,外贝外能穿他的,他不能套对方那套小的,现在就是一整个不高兴了。
别看这样的矛盾很小,但就是因为小到本不该发作、不发作又实在窝火不高兴,反而更容易情绪差起来。
他们俩就在这儿拌嘴拌上了,从谁到得早到得晚,谁注意看谁不注意,俨然已要上升成谁懒惰,谁傲慢,谁粗心这类人身攻击上。
卡尔对更衣室里的小摩擦再熟稔不过,都是一群火药桶,一点就炸,或者点几次炸个大的,不存在不炸,爆炸是正常的,只有他不会爆炸,所以他总是那个介入其中,三言两语笑着缓和矛盾把人重新哄高兴的家伙。
他是镇定剂,他是安抚巾,他是薄荷糖,他是把会把人搂在胸口拍两下或是抚摸他们后背的好队长。
但卡尔现在肯定是不要管这个事了,他的退役设计3.0昨天才刚成功一天,今天必须得保持状态继续进行啊。
他现在不是好队长了,他要当坏队长,坏队长是不会主持公道的,也懒得平息矛盾,只会蹙着眉头很不耐烦地说:
“看我干嘛?真无聊,你们自己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