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掰掉了不知哪一块可拆卸但不能在运转中拆卸的零部件,大概是内部压力失衡,咖啡机的盖子往上弹飞,咣当一声撞到了旁边的墙上缓缓落下,而内部还残存的一些咖啡液则是哗啦啦喷射而出。
泼洒出的咖啡就像乱糟糟的心情被展露无疑,明晃晃地铺陈在灯光下,甚至还在继续不受控地乱流淌,卡尔瞬间感到了仿佛被暴露一样的难堪和紧绷。他本能地往前试图捡回盖子堵回去,但巴拉克已第一时间把卡尔往后面一推,眼疾手快地一手抓住了出咖啡的管子,另一手一把抓回盖子堵了回去,成功止住了喷射。
再按停电源,机器总算是彻底安静了。
他继续按了一会儿盖子,确保它确实被安放回来,这才大为恼火地蹙着眉头侧过身:
“你多大人了在这儿乱掰咖啡机?烫到没?”
卡尔视线下垂看着他的手,咖啡液还在从他手心手背上滑落呢,皮肤已交错地红了一大片,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抿着嘴坐回沙发椅里,往外面望着,不愿意说话。巴拉克也是才低头察觉到了痛楚,自知失态,沉默着去洗手。
“又不怎么疼。”他回来后坐在了和卡尔隔着一个沙发的另一边,低声说道:“学这副表情做什么。”
“自作多情,谁管你疼不疼,我自己手疼,不舒服。”卡尔继续望着外面:“谁还没被烫过了。”
……就算他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可是卡尔被火烧了,连门卫都发短信问他,就巴拉克什么都不说。
他是真的感觉对方很过分,不要说他们还勉强能算尴尬的朋友,哪怕是作为敌人,都可以出言嘲讽两句呢,但他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如果真的当什么都没看见也就算了,卡尔迟早会习惯人生中有一个名字被永远划除,可对方又总是要像现在这样,忽然出现,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卡尔不想和他对视,不想看清楚他的眼睛,不想知道今天在光线下,那双虹膜是灰蓝还是灰绿,是喜悦还是悲伤,是爱还是爱。
“那你手给我看看。”巴拉克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但在卡尔看来,这不是可缓和的事,这是雷区本身。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米夏。”卡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却下来:“这就是你今天想聊的吗?一个星期前的事?”
“……我当晚就回慕尼黑了,卡尔。我想看看你,但是不可能上门。”巴拉克轻声说:“短信写不好,电话拨不出,不管我怎么做,你看了都烦心。”
确实。
卡尔忍不住了,恨不得把眼神变成小刀子向他戳戳戳捅过去:“那你在这儿干嘛?”
“你们和霍芬海姆的比赛——别这么看着我,卡尔,就算你要骗我,骗所有人,可你自己知道你想做什么,停下来,停下那些危险的念头,不要伤害你自己。”
不好的预感成真,对方还真是来谈这个事的,分手这么多年还是会被看穿坏念头,却不被看到坏念头背后的痛苦和无助,这正是像喷涌的咖啡一样,是卡尔最痛恨、最委屈和最想要回避的事,他不要自己的狼狈和软弱被摊开。
巴拉克早就不是他的恋人,不会承接这一切了。他还会坐在窗边抱着卡尔,亲吻和安抚他一整夜,告诉卡尔不高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