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龛上。
左批『神敕平等』。
右批『天下承平』。
上书『中黄召灵显圣大将」!
头顶有一道深深疤痕,气血浑厚似狼烟的为首者,居于正中,浑身白气蒸腾,若置仙境,听到动静,回眸警了一眼,叹了口气:
「老七,你的事儿,我听说了。」
「随我入内室来。」
杨刀瀚看着这人,满腔怒气险些按捺不住,一路憋着气,入了这神祠内室,看着左右再无他人,当即单膝一跪,悲愤不已:
「大哥!」
「你告诉我忍,叫我去安宁县开设基业,给教中施以便利,讨好县尊...这麽多年风里雨里,
我都没什麽。」
「但唯独杨言,唯独这一件事!」
「我没法忍!」
「我就这麽一根独苗子。」
「而要是别人,倒也就罢了.::
「但..
「偏偏那人是「段沉舟」!」
「当年在江阴府东沧海,大哥你们『浑天义众」占据水泊,立起『替天行道」旗帜,三千水军,战舰三百,那是何等意气,何等威风?」
「就算是江阴府的驻军大将罗道成,也得给那位坐头把交椅的天王,低上个头,搅风搅雨,好不自在!」
「可偏偏段沉舟那遭天杀的师傅,一人闯入水泊,掀起腥风血雨,把浑天义众这麽多好汉...
都生生给打散了。」
「后来罗道成那厮不讲武德,趁人之危,将浑天义众贬为『浑天贼」,好一番追杀,五百里浑天水泊,遂至七零八落。」
「那一年,段沉舟还以『秘传武道」,险些将大哥你的头颅斩作两半,其中气蕴,叫你时至如今,疤痕难祛!」
「这份仇怨,就算我能咽下去,可你老怎麽能忍得住?」
「我知晓大计为重,地龙窟那边的大妖们,还要再等个一两月,但这杀子之恨,叫我如何能忍耐?」
他看着这自眉心至额头,留下了一道如弯月般的刀疤,肌似金丶骨似金,皮膜泛起玉泽的强横武夫,不由揭起了往事。
而魏长蛟则默默听着杨刀瀚的诉说。
半响后,才闭上眸子:
「当年『水泊十结义』,我是最小的那个。」
「诸位哥哥死的死丶散的散...『赤天王』兄长与段沉舟那一门的仇怨,我自然不会忘却。
「但...老七。」
「你不懂,你不懂段沉舟这个人,在力关走了有多远。」
他摊开了双手,叹了口气:
「就打比方说我。」
「我如今距离『练气大家』,也只差一步之遥。」
「只待『四离四绝日,天霜地冻时』,渊墟再次于地龙窟投影,叫妖魔气大涨,地龙窟诸多大妖,便会杀入安宁,吞噬血食增幅自身。」
「随即,我等便可呼来『中黄召灵显圣大将』,以扫妖邪丶庇黎民之举措,待到这些大妖吃饱丶吃够,十数万户生民绝望之时..:」
「法身显圣,普渡苍生,大肆收拢虔诚信众。」
「绝望之下,能够催生出最为虔诚的信仰,而且哪怕江阴府到时候清剿,我等撤离,这些信仰...也不会被影响,反而会仇视他们,驱逐『公义」!」
「到时候藉助这份信仰气,我再以中黄秘法,刚好一鼓作气,冲开『气海」大关,成就『练气大家』,几乎十拿九稳!」
「我筋关修上乘桩功,铸『金肌玉络」,骨关修金骨秘法,臻至『汞血银髓」...这份积累,
足够厚实了吧?」
魏长蛟狠狠咬牙,发丝狂竖:
「但此獠,却成了『紫绶仙衣』!」
「三年筋十年骨,一辈子的皮!那一张皮最难炼,而若是炼成,打通力关三限...」
「听闻,便算作是『肉身秘藏』的圆满成就,可后天修成宝体!」
「寻常练气大家,对于力关武夫,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一道『圆满」大限都未打破,也是一样,关于这一点,我也不例外。」
「但他段沉舟却能斩了破开大限的任横江,叫江阴府一座紫霞道馆,从此绝了成为『流派』的希望!」
「我不知此疗到底是何等宝体,但我若对上..:」
魏长蛟摇了摇头:
「只怕,不敌。」
杨刀瀚听得目瞪口呆,这些隐秘,他这个小地方的帮派头子,自然不知晓,甚至听都未曾听过他原本以为,就算段沉舟强,可断了一条臂膀,总归也废了一大截了。
但谁曾想到,在自家这位『带头大哥」,安宁县『中黄教」旗下,召灵显圣大将唯一的令使大人口中,竟强悍到这种程度...
难道就这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崽子在这等强人庇佑下,一路高歌猛进,杀入府城?!
可.
若是这样,老子我死都难目啊!
然而,魏长蛟突得话锋一转:
「不过,老七,你是我的人,杨言是我的侄子。」
「段沉舟是个人物,我没有万全把握,不会去寻仇上门。」
「但..:」
「我知你报仇心切,我不能出手,却有人可以出手。」
杨刀瀚一愣,本能反应问道:
「谁...?」
安宁县中黄教令使魏长蛟,轻轻一笑,望向地龙窟方向,一字一句道:
「昔年江阴府逃窜到安宁县,排行江阴『外道杀榜』三十七,曾被江阴府『小五衰剑派』持剑长老『薛少白』追了小半条东沧海,直至于地龙窟前毙杀的练气大家鬼手判官,王鸿祖!」
「他..:
「也是『中黄教诸圣』」的神祗令使,只不过不是『召灵显圣大将』这一支。」
「当年,他从小五衰剑下侥幸不死,憋着一口气坠入了『地龙窟』,被其中大妖捞了一手,这些年修养好了...」
「刚好,听闻了薛少白的那个徒弟回来,正准备将江阴府罗道成座下,那个来回叛逃的韩鹰抹去,便潜入城中,算一笔旧帐!」
「同是中黄教共事,虽说他性情乖戾,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刚巧...」
「叫他顺道将那姓季的小子抓来,给你出气!」
月明星稀。
段沉舟一脸心痛的表情,仍旧未曾尽散。
他看着搬了个马扎,与他闲崂嗑的季修,大叹一声:
「可惜啊,要是你师祖那老东西没查无音讯,为师说什麽,也得叫他给你求来修满『凡蜕跃龙门』最后一卷,破开『汞血银髓』大限的龙种血!」
「但没法子。」」
「有些事儿,天注定。」」
对此,季修笑了下:
「没事的,段师,若没有你,我也打不下这般夯实的根基。」
「至于能不能走到尽头..:」
「只要努力过,问心无愧即可。」
「不求太多。」
看着段沉舟仍旧对他突如其来的『顿悟』,表示一脸可惜,季修心中不由暗笑:
「以后...」
「还有的是呢,段师。」
「这才哪到哪?」
「但话又说回来,这位师祖到底是个何等人物,还有段师的师门..:『
季修心下好奇,正好今日得空,于是开了个头:
「不过这麽久了,段师,你也没给我讲过咱们师门,还有师祖的事儿呢。」
「我高低也算咱们这一脉的独苗苗了吧?」
「直到现在,我对你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
「长夜漫漫,能不能给我解解惑?
「我打小就在这安宁县的泥沼里,没见过外面的繁华世道。」
「正好今日得空,咱们师徒俩便嗑呗。」
季修挠了挠头。
拜师这麽久,两人经历了不少波折,已经和最开始那副拿不开的模样,截然不同了。
起码,在他这里,段沉舟确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别人他就不晓得了。
对此,段沉舟沉吟了下,叹了口气,露出几分沧桑:
「也是。」
「是时候给你讲讲外面的光景了。」
「你听好了,咱们这一脉啊...」
(ps:睡过头了睡过头了,下午睡觉本来准备眯两小时,就爬起来写的,结果一眯眼眯到了快两点!)
(我码字本来就慢QAQ,时速一千的样子,全神贯注赶了五小时,还好写出来了,困死了。)
(急急急,要吃饭上班了,五千大章二合一奉上,加上上架更新,也有一万一了,跟别人五章差不多,还行。」
(剩下的等我下班回来十二点左右更新,首订还行,每天稳定两章六千!以上字数一百多刚好是附加,不计入付费字数哦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