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控制住城内几个关键所在,其他地方就任由他们自去了。城里的豪族也不是傻子,见此情况,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于是天色刚明,程晦就收到赴宴的邀约。
程晦扫了两眼,就把那帖子往旁边一扔,不客气地开口:“大清早的,赴个屁的宴!”
宴无好宴,试探的意思都摆在脸上了。
先是长途奔袭又是连夜接战,好不容易稍微喘口气了,又得应付这些人。
程晦身上的低气压简直肉眼可见,带着昨夜厮杀后未散的血气,整个人都显得阴森森的。
正巧这会儿副将引着一个中年文人前来,一进来就见程晦这一副索命的怨鬼样儿,不由脚步一顿。
他身侧那人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情形,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常色。
副将尴尬地“咳”了一声……好几声,才勉强拉过程晦的注意力。
程晦原本有气无力瞥过去目光在落到副将身侧的人时略略愣了一下,“你不是……?”
那人适时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节帅吩咐某静候于此,待程将军佳音。”
这人是安思范安插在锦平城内的内应。
程晦本来就对这人有点印象,再加上副将赵敦益为人一向谨慎,既是他带着人过来,必定是已经查验过身份了,这会儿便没再多此一举地问询些什么,而是松口气问道:“义父没事了?”
既然还有精力能做出这些安排,想来情况不错。
程晦是真的大松口气,若是没有大军接应,他这锦平城就是打下来也守不了几天。
对面那人回:“得知程将军捣敌咽喉的骁勇之举,节帅甚为欣悦。大喜之下,病势不药自去。”
来人对程晦解说了一番锦平城内的情况,又告知息州那边大军动向,对现在情况有数的程晦总算眉头稍展,不复先前那怨气森森的模样了。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杜彦之注意到桌边的帖子,“这是?”
程晦瞥了一眼,不在意道:“是王家还是钱家送来的宴帖。”
杜彦之:“城东的吴氏?”
程晦这才“哦”了一声,杜彦之还待开口说什么,程晦已经把帖子往旁边亲兵手里一塞,径直吩咐,“让他们等着罢。”
亲兵一点没耽搁地领命而去,本还想说什么的杜彦之:“……”
城东的吴家是东淄吴氏的旁支,其宗族庞大、不仅仅影响锦平一地,能打好关系还是打好关系的好。况且就算不想那么远,和吴氏交好,对控制城中情况也有好处。
杜彦之这么想着,看看上首的程晦,到底没说什么。
就程晦这态度,真的赴了宴,是结交还是结仇真的不好说。
这边,程晦吩咐完了,又瞥了杜彦之一眼。
后者被看得一愣,但到底是能当卧底的人才,立刻就明白了程晦的意思,会意地拱了拱手,“将军既无要事,在下便先行告退。”
杜彦之走后,副将纳闷地看着程晦,“你有事?”
赶人的态度也太明显了。
能被送来锦平当内应,这人可是节帅心腹,程晦的身份倒也不至于讨好,但是客气点总是没错的。结果他可倒好,连杯茶都没让喝,直接赶人了。
程晦半点不停地“嗯”了声,非常干脆地给出回答:“睡觉!”
副将:“啊?!”
大清早的,睡什么觉啊?
程晦可半点不觉得有问题。
——当然要睡觉!
这么大的好消息,该第一时间告诉这一仗的大功臣才对。
*
下雨了?
程晦刚刚过来,就察觉异样。
水如珠帘般从上倾斜而下,一点点浸透身体,他顺势产生这样的疑惑。但也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这水怎么是热的?而且周围也是雾气蒸腾的……
程晦心底隐约闪过模糊的想法,但还没待成形,那边沈期妤已经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