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您素来恭敬,每每谈起,都称您为沈大人。”
呵,她叫他怎么就这般生分,不曾唤他“小砚砚”?
明明他们认识得更早才是吧?
“她这样叫多久了?”
“啊……也就……也就十三十四年吧,具体的奴婢也记不得了。”
她两岁便被夫人挑来小姐身边了。
十三十四年。
很好。
裴子星比他要年长些。
十三年前,恰是他在先帝狩猎之时,以七岁之躯,一箭穿破三盏浮灯,自此声名大噪。
……那时她不过是个奶娃娃,便对他如此印象深刻了吗?
沈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只觉得气闷,烦躁,怒火中烧。
回到宁沅房间,他刚把她撂在床上,一路跟来的小侍女道:“奴婢去给小姐煮醒酒汤!”
说罢,便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沈砚心下知晓此刻他该离开这儿,可一双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鬼使神差地走回榻前,凝着榻上熟睡的少女。
青丝散落满枕,不知是醺醉还是得意的笑容弯在唇边,眼下挂着浅淡酡红。
清纯之中添了些许让人想要亲近的媚态。
或是昏暖烛火作祟,他莫名觉得她像一只故意把肚皮翻给他瞧的小猫,令他想要去触碰。
待回过神时,他的手指已然探至她脸旁。
甚至只要再往前那么一点点,便能触碰到这份近在咫尺的柔软。
眸光微黯。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蜷起了手指。
他不能在她不省人事之时无端这样做。
他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开始破天荒地反思自己。
他自知他并不重色,尤其觉得夫妻之间不应只耽于欲望,当以相互扶持为重。
可宁沅似乎是个例外。
他初次见她,知晓面前这个软柿子般任人拿捏的女孩,便是与他指腹为婚的宁沅。
他不喜欢她的怯懦性子,也不喜欢她的拘谨举止。
可自此以后,他便总是会若有若无地留意她。
但他明白,她决不是他想娶的夫人。
她不够深谋远虑,不够沉稳端庄。
所以,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不愿耽搁她日后的前程。
后来意外频生,他觉得她或许还能成长,若得他栽培指导,日后也未必不能变成他期许的模样。
但上回,她被她那继母陷害沉塘,他不得已亲自抱了她一回,水中的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他忽然很想为她撑腰。
撑一片可以任她自由的天地。
自那以后,他便时常会眷恋起那时怀中的柔软。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存有私心,故而今夜席后,才毫不避讳地抱她回来。
否则依着他从前的性子,当是该喊几个小厮把她用轿辇给抬回去才是。
他这是怎么了?
他确信他依然不喜欢怯懦性子的人,可他确实会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想见到,想触碰。
他不该这样的。
思虑之间,宁沅身边的小侍女端着醒酒汤回来,恭谨道:“奴婢已经把这醒酒汤吹至稍温了,刚好能喂小姐喝下,沈大人,您且换个地方闲坐片刻。”
沈砚转念一想,朝她伸出掌心。
“我来喂她罢。”
揽星有些意外,旋即欣喜地把醒酒汤放在了沈砚手里。
“沈大人放心,我定会在外面好好守着的!”
沈砚颔首,